戰壕裡散落著撕碎的家書和染血的水壺,某處還傳來新兵壓抑的啜泣聲。
在這一刻,他意識到,比灘塗下那些嗜血的感染者更可怕的,是這道防線隨時會從內部潰爛的絕望。
當戰友開始逃亡,當信任化作泡影,當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死掙紮,這道用血肉堆砌的防線,早已在無形之中崩塌。
而戰爭,卻仍在黑暗中張牙舞爪,看不到儘頭。
“媽的,老子他媽拚了,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張涵心中迸發出一股恨意,他想起災難爆發之初。
自己站在混亂的街頭,望著燃燒的高樓大廈,心中竟燃起一絲荒誕的希望。
這或許是命運給底層人的一次機會。
那時的他天真地幻想著,平日裡坐著豪車、出入高檔會所的官員和富二代,會在末日的浪潮中失去所有特權。
沒有了金錢和地位的庇護,他們或許也會像自己一樣,為了一口食物、一處棲身之所而拚命掙紮。
在那個充滿火光與尖叫的夜晚,張涵甚至覺得,這場災難會是重塑世界秩序的熔爐,讓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然而事實卻是,災難從來不會帶來公平,隻會讓強者更強,弱者的絕望愈發深重。
回想起和平年代,儘管工資不高,生活充滿了瑣碎的煩惱,但至少每晚都能躺在自家的床上,聽著窗外的蟲鳴安然入睡。
周末還能悠閒地逛超市,挑選新鮮的蔬菜水果,為一頓家常便飯精心準備。
而現在,這些平凡的日常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士兵們像老鼠般蜷縮在戰壕裡,感染者的嘶吼聲日夜不絕,活著的人眼裡隻剩恐懼與麻木,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求生,還是在等待一場體麵的死亡。
戰鬥還在繼續,右翼的士兵已經開始小範圍的潰逃。
而部隊中的老兵此時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他們用子彈還有怒吼,換回了大部分新兵的理智,隻不過代價是地麵上七八具還在滲血的屍體。
張涵把步槍背帶緊緊勒在肩上,從壓力較小的中段戰壕朝著右翼狂奔。
泥漿濺滿褲腿,他邊跑邊給步槍上膛,呼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薄霧。
這不是自尋死路,而是為了活下去,他太清楚右翼失守的後果了,普通感染者雖然凶狠,但隻要有掩體和火力,還能勉強抵擋。
可那些特感完全是另一回事,張涵不敢想象。
還記得剛開始的戰鬥中,他用56式半自動步槍,朝著一隻特感的胸口足足打了五槍。
那可不是威力有限的7.62毫米手槍彈,而是貨真價實的7.62毫米中間威力穿甲彈,平時能輕易打穿鋼板的存在!
然而子彈命中時,隻在特感身上的防具上撞出幾道白痕。
那防具雖被打得凹陷變形,彈頭也嵌入了胸口,卻硬生生扛住了穿甲彈的恐怖威力。
剛衝進右翼戰壕,張涵連腳步都沒站穩,就被一名滿臉血汙的少尉拽著衣領抵在凍土壁上。
“壓製10點鐘方向!快!”沙啞的吼聲震得他耳膜生疼。
張涵來不及觀察,舉起811式自動步槍,對準軍官所指的方向,迷霧中影影綽綽的黑影扣動扳機。
槍托撞擊肩窩的力道熟悉又陌生,這種既能短點射又能持續壓製的武器,確實比老舊的56式靈活太多。
“啊啊,手雷!”尖銳的破音從右邊傳來。
張涵循聲轉頭的瞬間,三枚冒著青煙的手雷從灘塗下方劃過拋物線,精準掉進戰壕中。
最前端的一枚"咚"地砸在嘶吼指揮的高級士官腳邊,撞開凍土濺起細碎冰晶。
士官張著的嘴僵在半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接著反應迅速地彎腰抄起,身體後仰做出投擲的姿勢,剛喊出“快臥倒”,掌心的雷體就“轟”的炸開了。
氣浪拍得張涵側臉發麻,他本能地滾向戰壕內側。
白光吞噬視野的刹那,衝擊波掀翻沙袋,帆布麵被彈片撕扯成碎條,沙土混著鐵屑撲麵而來。
士官仰麵撞在壕壁上,防彈背心表麵布滿蜂窩狀凹痕,右手掌完全消失,隻剩下血肉模糊的殘肢,碎骨和布條混雜在一起,暗紅的血不斷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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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臉頰血肉模糊,嵌著七八片扭曲的金屬,耳道湧出的黑血順著脖頸流進衣領。
另外兩枚手雷接連炸開,一名上等兵在看到手雷的瞬間,迅速背對爆炸方向臥倒並試圖翻滾躲避,但爆炸氣浪與彈片的威力遠超想象,下半身瞬間消失不見,斷口處焦黑的骨頭外翻,還在抽搐的殘肢旁很快積起一灘溫熱的血窪。
而那個衝向防炮洞的征召兵,因缺乏訓練,隻是直著身子拚命奔逃,沒有任何防範,鋼盔被氣浪直接掀飛,一塊扭曲的彈片徑直紮進他的額頭,栽倒時步槍磕在壕壁上,發出空響。
硝煙混著血腥氣灌進鼻腔,張涵摸了摸發燙的頭盔,頂部新添的白痕還帶著金屬餘熱。
傷員的呻吟忽遠忽近,有人在喊急救,有人在重複無意義的囈語。
張涵晃了晃腦袋,眼前有些發昏,充斥著煙霧,還有彌漫的雪霧。
耳鳴聲中,感染者的嘶吼裹挾著零星槍響逼近,他不得不將步槍狠狠插進凍土,借力撐起發軟的膝蓋。
身旁沙袋上斜插著枚彈片,切口平整得反常,他拾起一塊還發燙的破片在掌心掂量著它的重量和形狀,以這爆炸威力和彈片殺傷範圍判斷,絕非67式木柄手雷,八成是82式攻防兩用手雷。
因為67式木柄手榴彈,破片數量少且飛散毫無規律,殺傷主要靠衝擊波,即便偶爾有破片飛得遠,也不會如此密集、均勻地覆蓋這片區域。
“喘氣的都他媽聽著!九點鐘方向潑子彈!有雷的往人堆裡砸!”滿臉血痂的軍官一腳踢開腳邊半截還在抽搐的肢體,繼續指揮戰鬥:“誰他媽敢停火,老子先把他腦漿子崩出來!”
爆炸產生的眩暈感還未消退,張涵的身體仍止不住搖晃。
他扶著壕壁勉強站穩,舉槍的手臂止不住顫抖,剛才的手雷強光在視網膜上烙下殘影,準星竟變成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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