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點整,國防大樓,部長辦公室。
暴風雪總算收了些戾氣,但透過落地窗望去,街道像被速凍的深海,死寂得瘮人。
往常這個上班的黃金時段,滿街都是匆匆趕去公司的上班族、穿梭的車輛,路口會排起長隊,人行道上腳步聲雜亂。
現在卻完全變了樣,寬闊的馬路空蕩蕩的,隻有幾道裹著厚重大衣的身影在雪地中艱難挪動。
“部長,早上好,請出示證件!”大樓門前的崗哨衛兵雙手迅速握緊步槍,小臂發力將槍身貼緊胸口,同步收小腹、繃直脊背,齊聲問好。
“辛苦了!”林業從公文包夾層抽出證件,遞到衛兵戴著防寒白手套的手中。
衛兵接過證件,目光快速掃過照片與信息,同時將證件放在紅外掃描儀上。
“滴”的一聲,綠燈亮起,他把證件遞回,抬手敬禮:“部長,您請進!”
林業打著哈欠走進電梯,金屬按鍵冰涼刺骨,他按下樓層鍵,右手揉著後頸僵硬的肌肉,左肩無意識地上下聳動兩下緩解酸痛。
“尊敬的部長先生,3樓到了!”機械的提示音響起,電梯門緩緩向兩側滑動。
林業邁步而出,踩著走廊地毯走向辦公室,從容推開木門,深灰色西裝筆挺,動作舒緩地摘下腕表,擺在皮質日程本旁,隨後優雅落座,伸手整理了下領帶結。
昨夜的好覺讓他眼底青黑淡了些,卻仍掩不住長期伏案的疲憊。
剛按下咖啡機開關,濃鬱的意式濃縮香氣漫開時,門外傳來兩短一長的叩門聲。
衛兵側身進門,恭敬壓低聲音道:“部長,謝宇澄中將在三號接待室等了半小時,現在安排見麵嗎?”
“謝宇澄?”林業拿起鎏金咖啡勺,攪動著杯裡升騰的熱氣,看褐色漩渦緩緩擴散,不緊不慢的說道,“他不去處理兵員調度的事情?”
衛兵稍加思索後回應道:“據說是有緊急軍情。”
咖啡勺精準擱回托盤,林業用指尖抹掉杯口的咖啡漬:“請他進來。”
說罷端起杯子,輕抿一口,舌尖抵住上顎,細細品味咖啡豆的焦香。
衛兵輕輕關上房門,隔音材料削弱了交談聲,隻能隱約聽見幾個模糊的詞彙。
三秒後,門把手下壓,謝宇澄推門而入:“部長,早上好。”
林業手肘撐著桌麵,咖啡杯沿抵在唇邊頓了頓:“我不是來聽你跟我說早安的,說重點。”
謝宇澄不再遲疑,神情凝重,語氣急促地說道:“部長,印國邊境防禦體係已現重大漏洞,部隊連續高強度作戰,長期無法輪休換防,非戰鬥減員問題突出。”
“根據最新戰報統計,昨日24時內,我軍陣亡人數達人,戰損比嚴重失衡。”
“當前後勤補給通道因高原複雜地形與極端氣象條件受阻,物資投送效率不足常規狀態的30,運輸成本激增5倍以上。”
“蘇鴻濤上將已連續三日通過加密軍事專線呈報緊急請示,建議立即實施戰略後撤,於念青唐古拉山脈第二梯次防禦帶重組防線體係。”
“後撤?”林業指尖慢條斯理地叩擊著桌麵,一下又一下,“那斷後的部隊要留多少,考慮清楚了嗎?”
謝宇澄脫口而出:“經兵棋推演與沙盤論證,鑒於部隊連續作戰產生的生理心理雙重疲勞,直接留置斷後部隊存在重大潰逃風險。”
“現擬采用梯隊式交替撤離方案,以旅級單位為單元,先頭部隊脫離接觸後立即在預設陣地轉入就地防禦,形成火力掩護帶,為後續梯隊爭取撤離時間,通過多波次接力完成防線轉移。”
“你不覺得這個方案很幼稚嗎?”林業突然嗤笑一聲,身體向後重重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臉上滿是嘲諷。
“還拿老一套應付現在的局麵?現在近200萬大軍裡,預備役、征召兵占了一半以上!”說著抽出鋼筆,筆尖在文件上懸停片刻,精準劃下重點,“這些新兵的戰場紀律性,你真覺得能和現役部隊相提並論?”
謝宇澄正要開口,卻被林業抬手製止:“隻要一後撤,那些剛摸過槍的新兵腳底抹油,老兵也得被拖垮!到時候漫山遍野都是逃兵,還重組防線?能不演變成全線崩潰就算萬幸!”
“部長,我們有憲兵部隊,就算有潰逃的情況,那肯定也隻是小規模的......”謝宇澄麵紅耳赤的辯解道
“你敢拿國運做賭注?”林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崩潰,我們拿什麼擋南下的感染者,調俄國邊境的常備軍?那邊確實地廣人稀,暫時壓力不大,但戰線拉得太長,兵力本就捉襟見肘。現在抽調一兵一卒,防線平衡就會被打破,誰能保證不會顧此失彼?這種風險,我們承擔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