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太混亂了,根本不敢開槍啊,前麵還有我們的人。”
臭蟲趴在路基下,雙手反複拉扯步槍背帶,又三番五次摸向腰間的彈匣袋,剛握住彈匣卻又鬆開。
眼睛不斷左顧右盼,瞄了足足二十幾秒,才猛地一閉眼扣動扳機。
張涵也舉著步槍一臉茫然,這場遭遇戰自始至終都混亂不堪,士兵們對狀況一頭霧水,就連指揮層也摸不著頭腦。
作為前鋒的十幾輛運兵車在雙向車道上擠成一團,車頭車尾歪斜著倒車。
第一輛車的司機把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左手扒著車頂支架,右手攥成拳頭在空中亂揮:“倒!後麵的車快倒!”
說話時,他的右腳死死踩住油門,排氣管噴出灰黑色煙霧,在兩車之間彌漫開來。
車尾往後一撞,保險杠壓得後車鐵皮微微變形,發出吱呀聲,但後麵的車隻是跟著震了震,依然卡在原地。
後車司機整張臉貼在前車車尾,頭盔歪到一邊,兩隻手在方向盤上發瘋似的打轉:“動不了!後麵堵死了!我也沒辦法!”
“張哥,怎麼辦啊?張哥。”臭蟲閉上眼睛,胸腔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調整呼吸。
“我他媽就一個上士,我哪知道!指揮權又不在我手上,你問我有屁用!”張涵膝蓋抵著柏油路麵,攥起拳頭砸了下去。
眼前的場景讓任何人都手足無措:裝甲車機炮持續射擊,彈殼從拋殼口不斷彈出。
撤退的步兵貓著腰,沿著路基兩側快速移動。
後方持槍的士兵保持著瞄準姿勢,卻始終不敢扣動。
中間還有著己方士兵來回奔逃。
兩側坡度平緩的山體夾著道路,車輛試圖開上山坡,輪胎卻隻在坡腳空轉打滑,根本無法上去。
幾名軍官扯開嗓子指揮,讓士兵們趕緊爬上山坡占據高地掩護。
士兵們抓著稀疏灌木、摳著岩石縫隙往上爬,作戰靴一踩進積雪就打滑。
有人用刺刀在雪麵刻槽輔助,沒爬幾步又滑下來。
沒有專業攀爬工具,他們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雪坡上隻留下淩亂腳印和深色刮痕。
“開火強行開火,不要顧及中間的車輛和步兵了,感染者衝到麵前都得死。”一名連長下定決心,衝著身旁的重機槍小組大聲吼道。
主射手聽到命令後,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調整姿勢,膝蓋頂住89式重機槍三腳架底座,左手擰鬆腳架高度調節旋鈕,右手將槍身支架精準地卡進路基凹陷。
副射手蹲在主射手的右側,動作嫻熟地用戰術匕首割開彈鏈的包裝帶。
“掛好了!”副射手把彈鏈導引頭準確塞進供彈機口,食指用力壓住送彈杆,“哢嗒”一聲扣緊。
彈藥手衝到機槍的右側,雙手緊緊抱住彈箱,穩穩地往副射手腿邊推去。
“瞄準已經靠近裝甲車,還有坦克的感染者打。”
主射手壓低槍口避開跑動的士兵,拇指扳開保險打了個短點射。子彈擊中路麵時,碎石和冰碴迸濺起三十多厘米高,露出底下深灰色的路基。
前方感染者的軀體層層疊疊,子彈打入血肉的悶響被密集的嘶吼掩蓋。
主射手罵了聲臟話,右手食指將扳機扣到底。
89式重機槍劇烈抖動,三腳架在碎石地上摩擦出火星,彈鏈“嘩啦嘩啦”穿過供彈機,金屬鏈節碰撞聲和槍機往複的金屬聲混雜在一起。彈頭形成的彈道在暮色中劃出短促的直線。
運兵車後門跳下的一名士兵剛落地半個腳掌,子彈就從後頸穿入。
頸椎像被液壓鉗夾碎,頭盔帶著半塊後顱骨向前彈出,腦漿混著血沫噴在車門踏板上,他的身體僵直著向前撲倒,下巴撞在柏油路上時,牙齒咬碎了自己的舌尖。
後續跳下的士兵一腳踩空,鞋底“噗”地陷進軟乎乎的東西裡。
低頭一看,自己正踩在具屍體的臉上。
重力讓那顆腦袋側向擰轉,左邊臉蛋的肉被橡膠鞋底碾得朝耳朵後堆起,透明的皮膚下能看見青紫色的血管在突突跳動。
“操!操他媽的!”士兵猛地抽腳,膝蓋撞在地上磕出悶響。
他想爬起來,肚子突然像被燒紅的鋼筋捅穿,低頭看見迷彩服前襟炸開團血花,肚子上豁開個血洞,熱乎乎的腸子正順著洞口往外滑,在雪地上拖出黏糊糊的紅印子,像根煮爛的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