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正前方,12點鐘方向,視野通透無遮蔽,風速12級,濕度75,距離432米,建議立即射擊!”
偵察兵把測距儀抵在眼前,另一隻手在儀器按鍵上快速按動,肩膀因寒風縮起。
張涵雙肘撐住重機槍兩側,膝蓋在積雪裡蹭出兩個凹陷,他弓著背壓低槍身,側臉貼近槍托,手指摸索著調整標尺旋鈕:“多拿幾條彈鏈過來。”
“好嘞,張哥。”臭蟲嘴裡嘟囔著,伸手探進戰術背心。
凍僵的兔子卡在防彈插板和內襯之間,剛才搬彈藥箱時就硌得他生疼。
指尖避開交錯的魔術貼,順著兔身輪廓摸索,很快揪住兔耳一拽,兔子“咚”地砸在彈藥箱上。
“看來我是沒這個口福嘍。”臭蟲拍掉手上沾著的兔毛,徹底打消了把兔子藏到後方煮來吃的念頭。
這硬邦邦的家夥塞在背心太礙事,剛才差點害自己摔了跟頭。
“媽的,這視野倒是開闊,可一到近距離就沒法打。”張涵小聲咒罵道。
重機槍的彈鏈早已嘩啦啦掛好,標尺卡在400米刻度,槍管微微下壓保持最佳仰角。
視野中潰兵的身影幾乎消失不見,零星躺著幾具屍體,原本斷斷續續的槍聲徹底沒了動靜。
照明彈下,黑壓壓的感染者成群結隊湧來,步伐機械又密集。
背著三十斤裝備跑了幾公裡的活人,早就沒了力氣,哪能逃得過這些不知疲倦的怪物?
“張哥,子彈來了。”臭蟲彎著背,兩條彈鏈掛在脖子上嘩啦作響,雙手各拎著一條彈鏈,像螃蟹似的橫著挪到重機槍供彈口一側。
當他伸手去取脖子上的彈鏈時,兩條金屬鏈不知何時絞成了死結。
用力一拽,彈鏈反而像打了活扣般越收越緊。
臭蟲眉頭瞬間擰成麻花,嘴裡蹦出串臟話,兩隻手在脖子周圍快速翻轉騰挪,歪著腦袋調整角度。
手指在鏈節間來回摳動,突然猛地一扯,金屬鏈發出“哢嗒”脆響,終於鬆開。
他揉著發紅的脖頸:“我靠,差點折這鏈子上!電影裡美國大兵掛彈鏈跟戴項鏈似的,敢情都是鏈子成精自動歸位?”
張涵下頜死死抵著槍托,目鏡蒙了層薄霜:“沒勒死就好,把你右邊耳朵堵上,留左邊聽聲!”
“為啥?”臭蟲攥著彈鏈的手頓住,凍紅的鼻尖皺成一團,“以前沒說要堵啊?”
“你不想耳聾就趕緊堵!”張涵猛地轉頭,呼出的白氣噴在臭蟲臉上,“這重機槍一響,離這麼近耳膜直接震穿。留個耳朵聽指揮,彆他媽廢話!”
臭蟲唯唯諾諾的從單兵急救包裡找出一小團繃帶,往耳朵裡塞時還念叨:“早說啊……真能震成聾子?”
張涵卻沒心情跟臭蟲繼續鬥嘴。
年輕人總像翻書一樣,轉眼就把危險拋諸腦後。
這毛頭小子心大歸心大,可戰場上容不得半點大意。
高打低確實占視野優勢,但12.7毫米口徑子彈的彈道卻也成了問題。
平射時,這種大口徑子彈的槍口初速超過800米秒,能在1000米距離穿透15毫米厚鋼板,有效射程內貫穿兩到三個有生目標不成問題。
可一旦槍口朝下對著坡下射擊,情況就完全不同。
彈頭擊中第一個目標後,會因為角度導致能量傳遞效率大幅降低,剩餘動能不足以維持穿透,就像快速行駛的汽車突然撞上障礙物,速度驟降,直接紮進凍土裡。
實際測試顯示,這種情況下子彈的侵徹深度連平射時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隻能留下個淺淺的彈坑。
根據作戰手冊和實戰經驗,400米左右是重機槍高打低的最佳距離。
這個距離下,子彈下墜角度在15度到20度之間,射手能通過曳光彈清晰觀察彈道偏差,及時調整射擊諸元。
既保證了足夠的殺傷動能,又能避免子彈過度下墜直接紮進地麵。
“開火。”
一聲大吼傳來,張涵來不及分辨聲音來源,肌肉記憶已經驅使手指扣動扳機。
第一發曳光彈“嗖”地竄出槍膛,就跟小時候放的竄天猴似的,打著旋兒朝著遠處飛去。
隻不過與兒時玩具不同的是,這枚“竄天猴”不會在飛行中炸開火花,隻會帶著燃燒的磷火,穿透遇到的一切。
“噗噗噗。”
燃燒的彈丸撞進最前排握刺刀的感染者胸口正中間的倒三角區。
隨著一聲沉悶的骨裂聲,整塊劍突連同部分胸骨被瞬間壓進胸腔,直接嵌入血肉模糊的臟器之中。
不同於普通子彈穿透的悶響,灼熱的彈芯裹挾著燃燒的金屬顆粒,將肺葉與心臟灼燒成焦炭。
破碎的胸骨殘片混著碳化的臟器組織,在高壓氣浪的衝擊下順著彈道向後墜落。
餘勢未減的彈丸橫掃而下,削中後方感染者小腿。
普通子彈最多撕開肌肉組織,這發曳光彈卻借燃燒尾焰與動能,直接熔斷脛骨。
斷腿者重心失衡,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半截焦黑殘肢杵進泥土,斷口皮肉外翻碳化,未燃儘的曳光劑仍在滋滋作響,斷裂的肌肉纖維因神經抽搐而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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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愈發密集的彈雨呼嘯而來,為首的千夫長立刻向兩側山體下躲避。
身旁護衛隊幾乎是本能地撲上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千夫長身前,那決然的姿態,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