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暴風雪不會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他隻會一步一步將你拖入深淵。
張涵隻能低著頭猛拽,看見雪地裡自己的腳印被新雪填了一半,像從沒走過似的。
到雪洞邊,先拾掇頂上。
那些帶枯葉的細枝一根根往洞口搭,乾硬的葉子還真能掛住雪花,風一吹,枝椏晃悠著碰在一起,枯葉磨出“沙沙”聲,跟周圍樹林裡的動靜混在一塊兒,遠看就是堆被風刮來的亂枝子,一點不紮眼。
這是在部隊學的,偽裝就得藏在顯眼處,越像周圍的東西越安全,哪怕現在四周連隻飛鳥都沒有。
接著是兩側的雪壁。
把粗些的枝椏斜著插進雪地裡,儘量往深處懟,直到感覺到根部抵住了底下的凍土。
記得貝爺說過,支撐物要呈一定角度,才能分散壓力。
用手拍了拍雪壁,被枝椏撐住的地方果然硬實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樣一碰就掉渣。
有根枝椏插得有點歪,他特意用工兵鏟把周圍的雪壓實,確保它能撐住上麵的積雪。
忙完這些,張涵直起身喘了口氣,胸口的抽痛又犯了,咳了兩聲,卻比剛才順暢些。
低頭看自己挖的雪洞,現在被枝椏一撐,倒真有了點庇護所的樣子。
頂部有枯葉擋雪,兩側有粗枝加固,像個簡陋的雪窩棚。
可他還不能停,這遠遠不夠。
在零下四十度的野地裡,光靠這點保暖和體溫,熬不過今夜。
必須得想辦法弄點能燒的,那棵剛倒下的大樹,枝乾正好能用。
他轉身往倒樹那邊走,走了兩步又停下,解下肩上的步槍背帶。
這玩意兒結實,等會兒捆柴正好派上用場。
心裡盤算著回去的事:得在洞裡鑿個小凹槽當火塘,不能太大,不然熱量散得快。
還得從凹槽頂上往上挖個透氣孔,斜著通到外麵,得夠細,既能排煙又彆灌太多風。
不然木頭燒起來,廢氣排不出去,不等凍僵先得被熏死。
到了倒樹旁,張涵的手像有自己想法似的,摸進懷裡掏出那包皺巴巴的水果糖。
包裝紙凍得發脆,手指僵得打不了彎,撕了兩下才扯開個小口,糖粒在裡麵滾了滾。
往嘴裡塞了兩顆,西瓜味混著草莓味在舌尖炸開,甜得有點齁,這點熱量頂不上什麼用,卻勾得他喉嚨發緊,真想把整包都倒進去。
甜能讓人忘了冷,忘了累,就這會兒的功夫,連胳膊的酸都輕了點。
他抬手往臉上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混在風裡。
“省著點。”他對自己嘟囔,唾沫星子剛出口就成了白汽。
把剩下的糖紙裹成個小團,塞回懷裡貼胸口的地方,保暖底下還有點體溫,能讓糖粒彆凍成冰疙瘩。
要取暖,木頭得夠分量。
細枝子燒起來“劈啪”響,看著熱鬨,其實一袋煙的功夫就化成灰了。
可那鬆樹主乾粗得像水桶,凍在地裡跟長了根似的,憑他這胳膊腿,想劈開純屬瞎琢磨。
隻能挑那些碗口粗的側枝下手。工兵鏟的鈍邊往凍硬的木頭上砸,“咚、咚”兩聲,天太冷,木頭早凍透了,纖維脆得像屋簷下掛了一冬的乾柴,看著硬邦邦,實則不經砸。
第三下他憋足勁掄下去,“哢嚓”一聲脆響,枝乾斷成兩截,斷麵的木茬帶著冰碴濺起來,打在臉上有點涼,有點疼。
就這麼一下下掄著鏟子,胳膊酸得像墜了塊石頭,抬起來都得咬著牙。
每劈斷一根,就抬腳往旁邊踢踢,歸成一小堆,雪被踩得“咯吱”響,鞋底子早凍硬了,感覺不到冷,隻覺得沉。
沒多會兒劈夠了兩捆,每一捆七八根,長短截得差不多,黑黢黢堆在那兒,看著夠燒小半夜。
張涵跪在雪地裡,膝蓋陷進半尺深,雪的涼氣順著褲腿往上鑽,膝蓋麻得快沒知覺了。
把步槍背帶解下來鋪開,柴捆往背帶中間攏,係結時試了三次才打成死結,使勁拽了拽,結頭勒進木頭縫裡,紋絲不動,結實。
可抓著背帶往肩上扛時,才知道這分量有多沉。
剛把柴捆提離地麵,腳下的雪就“噗”地陷下去,沒到大腿根,雪灌進褲管,涼得腿肚子一抽。
想直起身,膝蓋在雪裡晃了晃,站不穩,柴捆墜得肩膀發緊,像勒了道鐵圈,腳下的雪還在慢慢往下塌,帶著他往一邊歪。
“操。”張涵低罵一聲,知道站著走不成。
鬆開一隻手撐在雪地上,掌心按進雪裡,把柴捆往背後挪了挪,整個人趴在雪上,胸口貼著雪麵。
就這麼一點點往前爬,膝蓋和手肘在雪裡蹭出兩道溝,雪沫子順著袖口、領口往裡鑽。
柴捆在身後拖著,枝椏刮過雪地發出“沙沙”聲,每挪一下,都能感覺到雪在身下緩慢下陷,但比站著時穩多了。
至少不會一下子陷到大腿根。
頭頂的枯葉間漏下幾縷灰蒙蒙的光,雪片在光裡打著旋飛,像無數細小的白蟲子。
張涵忽然想起某期節目裡,主持人說“生存的關鍵不是多複雜的技巧,是把最簡單的事做對”。
現在趴在雪地裡,他信了。
沒本事搞那些複雜的,沒力氣挖更深的洞,更沒有結實的身板,就隻能憑著這點零碎記憶,劈柴,捆柴,哪怕是像這樣爬著往回挪。
把眼下能做的做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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