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彆裝睡,再歇十分鐘,該走了。”
臭蟲連忙點頭,撐著牆想站起來,膝蓋卻軟得晃了晃,手下意識的往背後去摸,那裡本該掛著他的槍,可早被民兵繳了去,現在空落落的,連點反抗的念想都沒了支撐。
屋外的風雪還在刮,木門縫裡傳來“嗚嗚”的風聲,像極了前線夜裡,感染者趴在陣地外的嘶吼。
“把你那水壺滿上熱水,”張涵聲音放軟,指了指灶台上的鐵鍋,“一會兒上車跟冰窖似的,這暴風雪沒個停,沒口熱水扛不住。”
“好,張哥。”臭蟲應得快,慢慢從牆角挪起來。
灶裡的火苗已經小得隻剩點橘色微光,木柴燒得隻剩半截炭,沒了天然氣,全靠添柴維持火溫。
臭蟲蹲下身,小心翼翼往灶裡添了兩塊乾鬆枝,又等火苗旺了些,才拿起自己的軍用水壺,對著灶上的鐵鍋接水。
水剛燒開,冒著白汽,燙得他指尖一縮,趕緊用袖口裹著壺身,慢慢把水灌滿。
接完水,他攥著水壺往回走,走到張涵跟前卻停住了,頭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的雙腿:“張哥……你、你那水壺空不空?灶上水還熱,我、我再給你滿上?”
張涵正盯著窗縫裡飄進來的雪走神,聽見這話才回過神,抬手指了指腿邊的空水壺:“行,麻煩你跑一趟。”
臭蟲趕緊接過來,這次腳步比剛才穩了點,添水時也格外仔細,怕水灑出來燙著人。
等把灌滿熱水的水壺遞回給張涵時,他還小聲補了句:“張哥,你拿的時候慢點,壺身有點燙。”
“嗯。”張涵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睡眠不充足,導致他注意力一直不夠集中,連帶著整個人都很懶惰。
“嘎…吱”房門被小心推開一條縫,站崗的民兵探進半顆頭。
“張上士,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
“知道了,現在就出來。”張涵說著,慢慢直起身,手撐著桌沿把步槍提起來。
收費站靠後的位置,風更烈了,三輛皮卡、兩輛小轎車早發動著,引擎“嗡嗡”轉著吐白汽。車身刷的軍綠色倒像模像樣,可湊近了看,掛的卻是藍底民用牌照。
“張上士!”蘇東在車邊喊,臉上堆著笑,手往斜後方指,是輛後鬥蒙著雨布的皮卡,“你們坐第四輛皮卡的後鬥,雨布能擋點雪。”
“恭敬不如從命,辛苦你們了。”張涵沒推辭,見臭蟲要往前湊,還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彆急。
蘇東搓著手,手套上沾的雪都被搓化了,哈著白汽笑道:“條件是差點,但不算遠,一切順利的話,兩個半小時就到,說不定到地方,咱還能湊頓燒烤暖暖身子。”
話雖這麼說,他身子卻忍不住打哆嗦。
武裝部就發了件軍大衣,看著厚實,其實布料薄,也就當個“民兵”的象征,裡頭塞著從自家帶的舊毛衣、起球的秋衣,針腳都鬆了,擋不住風。
“後方的哨站也都撤了?”張涵把熱水壺往軍大衣裡裹了裹,壺身的熱氣透過布料暖著胸口,另一隻手提著步槍,指節扣著槍托道。
“應該都撤了。”蘇東又抬腕看了眼表,“這時候誰還待?沒人願意在這鬼地方多耗一分鐘。”
“那就行,彆到時候咱撤著撤著,反倒被當成逃兵抓了。”張涵說著,目光掃向不遠處,語氣裡帶著點自嘲的冷意。
兩個潰兵被黑布蒙著頭,胳膊反剪在背後,手腕被粗麻繩捆得緊緊的,露出兩隻穿著破軍靴的腳,在雪地裡趔趄著走。
四個民兵圍著他們,兩人在前拽著麻繩,兩人在後用槍托抵著他們的後背,腳步壓得沉。
走到第三輛皮卡旁,前頭的民兵猛地拽了把麻繩。
“動作快點!”民兵低喝一聲,跟另一人一起,伸手架住潰兵的胳膊,往上一托。
車鬥離地麵高,潰兵腳沒被捆,卻慌得亂蹬,好不容易才被塞進後鬥。
另一個潰兵聽見動靜,身子更僵了,被民兵架著時還想往後縮,後腰挨了下槍托,才不敢動,老老實實被推上了車鬥。
車鬥裡沒鋪東西,兩人摔進去時,軍服蹭著鐵皮發出“刺啦”聲,民兵還探頭往車鬥裡掃了眼,見兩人蜷著沒掙紮,才鬆了手,繞到車頭把雨布扯了扯,確認邊角都蓋嚴實了,才拉開車門鑽進去。
臭蟲踩著皮卡的側踏板往上爬,嘴裡還小聲發著牢騷:“唉,咱名義上不是逃兵,可這待遇……跟被押著也沒差多少。”
張涵剛邁上一隻腳,聽見這話,反手就給了他後頸一巴掌,聲音壓得低卻帶著狠勁:“你他媽閉嘴!沒被綁著蒙著頭,沒被槍托懟後背,你就偷著樂吧!咱至少還被當人看,他們呢?完全沒把人當人待!再廢話,你也去跟他們作伴!”
臭蟲趕緊閉了嘴,鑽進後鬥裡不敢再吭聲。
趙承宇跟在後麵,見狀小聲勸:“張哥,你彆動氣,他這孩子當兵才幾天,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心性,說話沒個把門的,不是故意的。”
張涵冷哼一聲跟著坐進去,把步槍靠在雨布上:“多少人壞就壞在那張嘴上!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到現在還不明白?真等禍找上門,哭都來不及!”
趙承宇被噎了下,悻悻地閉了嘴,沒再勸,他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雪粒子還在飄,落在雨布上“沙沙”響,聲音輕得很,卻讓人心裡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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