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捏著手機的手指頓了下,抬眼看向林雨霏。
她望著自己,眼神裡沒什麼刻意的熱切,卻帶著點篤定的熟稔,像早就知道他會答應。
張涵把手機揣進兜裡,痛快應道:“那太麻煩你了,雨霏。”
心裡頭早把顧慮捋得明明白白,他不是沒防著,畢竟災難之下,人心最是難測。
可轉念一想,她一個姑娘家都主動開口邀自己去住處,沒藏著掖著,自己一個從前線下來的大男人,難不成還扭捏著怕這怕那?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再說,他的個人信息在安置辦早有備案,明天要是沒去街道辦報道,政府那邊一查就會發現異常。
周圍辦公區、街道的監控密密麻麻,真出點什麼事,順著軌跡查下去,誰也跑不掉。
尤其是這災難時期,國家對公務員的失蹤、遇害看得格外重。
一方麵是要穩住人心,畢竟這會兒大家都靠著政府撐著,要是工作人員接二連三出問題,容易亂了秩序。
另一方麵更是為了立威,越是特殊時候,越要讓人知道國家的威嚴碰不得,敢動公職人員,絕不會輕饒。
“麻煩什麼,都是朋友。”林雨霏笑了笑,轉身就朝店門走,手還自然地往後揮了揮,“走吧,我帶你過去,不遠,穿兩條胡同就到,十來分鐘的事兒。”
張涵跟在後麵,剛給手機設完指紋鎖和密碼,抬眼就瞥見街邊支著個雜糧煎餅攤。
鐵板上冒著熱氣,攤主裹著厚棉襖,正給餅上刷醬。
“咱在路上買點吃的吧,一會兒回去就不用再折騰做飯了。”
“外麵賣的多貴啊,雜糧餅都要5軍券一張,家裡還有存的麵和凍菜,回去煮碗麵多劃算。”林雨霏說著,回頭一把攥住張涵的手,就要拉著他往前麵走。
她手勁沒輕沒重,剛把人往前拽了半步,就見張涵麵露痛苦之色,指著自己胸口道,“輕點,胸口還有傷,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晚飯我請,你想吃啥,自己選,彆省這點錢。”
林雨霏這才反應過來,手立馬收了回去,眼神裡多了點歉意:“哎呀,忘了你剛從前線下來,還帶著傷呢。那……那也彆買太貴的,前麵巷口有家包子鋪,菜包才兩軍券一個,熱乎的,買幾個回去配點熱水就行。”
倒不是她不想吃好的,隻是在人情世故裡混久了,心裡早有分寸。
剛開始跟男孩子相處,可不能顯得花錢大手大腳,得拿出勤儉持家的樣子才討喜。
男人嘛,總歸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自己要做的就是順著點他的意,適當服軟。
要是不分場合地強勢,反倒容易招人嫌。
就像她見過的那些女強人,事業上做得風生水起,感情裡卻總不順遂,說到底還是把工作裡當家做主的勁兒帶到了生活裡。
男方願意服軟還好,要是不肯讓步,家裡就隻剩吵不完的架,哪有安穩日子過?
張涵扶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等那陣牽扯的疼緩過勁,才點頭應道:“成,聽你的。”
雪後的夜風裹著冷意刮過,沒走幾分鐘,就看見前頭包子鋪的蒸籠冒起一團團白汽,麵香混著熱氣飄過來,驅散了不少寒意。
林雨霏先停下腳步,站在攤前躊躇了片刻,才朝著裡頭忙活的攤主輕聲說:“要四個菜包。”
話音剛落,張涵已經掏出一百軍券遞了過去:“再加六個肉包,四個雞蛋,還有那溫著的盒裝牛奶,拿兩瓶。”
既然要買,就彆搞得寒酸,四個菜包連自己一個人都不夠吃,要花就花得敞亮,也顯點男子氣概。
再說這錢留著也沒多大用,眼下物資一天比一天緊,物價隻會越漲越瘋,還不如趕緊花了吃飽肚子實在。
前線路上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滋味他受夠了,到了後方,哪能不先滿足口腹之欲?
肉包要四軍券一個,雞蛋更是漲到了十軍券,平時沒幾個人舍得買。
攤主愣了下,才趕緊應聲忙活,油紙袋很快疊成了一小摞。
“你買這麼多乾啥呀,多貴啊!”林雨霏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也得吃點好的,總不能跟我一起啃菜包。”張涵把裝著肉包和雞蛋的油紙袋往她手裡塞,“拿著吧,熱乎的,先墊墊肚子。”
林雨霏捏著油紙袋,抬頭看了眼張涵,路燈在他側臉投下淺淡的陰影,沒說話,也再推辭,隻是腳步悄悄放得更慢。
走了兩步,她右手試探著往張涵的臂彎裡伸。
指尖先輕輕碰到他的袖子,見他沒動,才慢慢把胳膊貼了上去,整個人往他身邊靠了靠。
張涵稍微彎著點腰,不敢把背挺太直。
胸口的傷還扯著疼,可心跳卻砰砰地撞著胸腔,比傷口的疼更讓人發慌。
他能感覺到胳膊上貼著的溫軟,還有她身上飄來的柑橘味,混著包子的熱氣,在冷夜裡纏成一團。
若不是自己如今有公職在身,能沾著政府的保障,林雨霏絕不會對自己這般另眼相看,她的靠近,說到底是摻著利益的,直白得像雪地裡的腳印,清晰得藏不住。
可張涵又覺得沒什麼,就像動物界裡,總循著能活下去的方向靠攏,這不過是亂世裡的本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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