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這聲警示,在人群的騷動裡跟石沉大海似的,沒人聽他的。
楊康也收起了之前的笑意,皺著眉快步走過來幫著維持秩序:“都排好隊!慌什麼?真出了事,亂著跑才最危險!”他一邊喊,一邊伸手去拉一個快衝到護欄外的男人,卻被對方猛地甩開,那男人紅著眼喊:“你懂個屁!等感染者真衝進來,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你們這些當官的,早想著自己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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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剛落,人群裡立刻有人跟著喊:“就是就是!之前死了那麼多人,哪見著幾個大官衝在前頭?還不是你們惜命!”
更有人趁機煽風,一個高個子男人跳著腳喊:“老少爺們們!彆在這兒傻等著了!咱們自己求活路,總比在這兒等死強!這破護欄根本攔不住啥,衝過去說不定還能搶個上車的位置!衝啊!”
有人帶了頭,原本就躁動的人群瞬間失控。
兩側的護欄本就是臨時搭的,鋼管細得晃悠悠,根本經不住洶湧的人潮。
護欄“咯吱咯吱”響了兩聲,突然“哐當”斷了一段,人群像決了堤的水,朝著通道儘頭方向瘋擠過去。
通道兩側的民樓上,窗沿下架著的重機槍,正對著下方混亂的人群。
主射手是個臉凍得通紅的小夥子,手指搭在扳機旁,聲音壓得極低:“長官,下麵亂成這樣了,開槍嗎?再不管,人都要衝過警戒線了。”
“開你媽的槍!”旁邊的少尉猛地踹了一腳槍架,語氣裡滿是火氣壓著的煩躁,“開了槍,死了人,誰擔責任?上級連個明確指令都沒有,就敢讓我們開槍?到時候抓頂包的,第一個就把你我推出去!沒看見我們頭上那些當官的,現在都縮著不敢露頭擔責任嗎?”
“可是長官,”一個蹲在旁邊的上等兵突然抬頭,“剛才營長在無線電裡說,讓咱們‘酌情考慮,彆讓混亂蔓延到轉運點’,這不就是讓開槍的意思嗎?”
“意思?”
少尉伸手戳了戳上等兵的頭盔,恨鐵不成鋼道:“他哪一句話說他媽開槍了?酌情考慮啥意思,你懂不懂?”
上等兵疑惑的搖了搖頭,按照他的理解,酌情考慮,不就是根據現場情況,自己決定開不開槍嗎?
酌情考慮是讓你看著辦,又不是讓你真敢扣扳機!”少尉壓低聲音吼,唾沫星子都濺到上等兵的臉上,“你腦子咋不轉?真出了事,營長能拍著桌子說‘我沒讓開槍,是你們自己判斷錯了’;上麵要追責,我們倆就是‘擅自行動’的替罪羊!”
上等兵機械的點點頭,沒再說話。
與此同時的街道下方,張涵手裡的橡膠棍都快掄得冒了煙,棍梢蹭著積雪“呼呼”響,卻連失控人流的勢頭都擋不住分毫。
他紅著眼,把警棍往一個往前瘋擠的男人背上狠狠砸去。
“砰”的一聲悶響,男人夾克衫瞬間凹下去一塊,可對方連哼都沒哼,反手就推了張涵一把,正撞在他之前在前線留下的舊傷上,疼得他猛地吸氣,彎著腰往後踉蹌了兩步,冷汗瞬間浸濕了裡衣。
“他媽了個巴子的!你們就算擠過去又能怎麼樣?車就那麼幾輛,擠破頭也輪不上你們!彆他媽瞎衝了!”
張涵彎著腰,嘴上雖然如此說著,可以也沒試圖往前湊。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個人的力量在這洶湧的人潮裡,就像雪地裡的一根草,風一吹就倒。
城內早就被部隊戒了嚴,就算真有人搶到車衝進去,也得被攔在警戒線外。
可難民們不是不懂,很多人是被裹挾著往前跑,心裡還揣著個僥幸的念頭。
萬一呢?
萬一自己就是那個能衝出去的幸運兒呢?
哪怕那希望隻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也足夠勾著人往前闖。
就像上學時明知暑假作業沒寫,很可能被老師抽查,卻還是抱著那點僥幸。
那麼多本作業,老師總不可能一本本翻吧?萬一沒查到我呢?
隻要沒查到,就能多玩幾天,就能多活一會兒。
張涵看著眼前被恐慌和僥幸裹著的人群,突然覺得無力。
警棍從他汗濕的手裡滑下去,“哐當”砸在雪地裡,他沒去撿,隻是往後又退了退。
看著楊康倒在地上,痛苦時候的模樣,不由得感到心驚。
失去理智的羊群,哪怕麵對灰狼,也能憑著犄角把少數狼給挑死。
現在這群人,不就像失了智的羊群?
眼裡隻有“往前衝”這一個念頭,根本顧不上誰在攔、誰會受傷。
到底是能活下來的生路,還是堵死所有人的死路,誰也說不準。
可沒人願意停下腳步,就像沒人願意放棄那點渺茫到幾乎沒有的希望,哪怕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更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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