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得知瑾宣竟然還想插手北離皇位之爭,且所支持的人並非她心目中的蕭楚河,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
也好,讓李寒衣下山,或許能讓她放下這段執念。
李寒衣很快便整理好行裝,準備離開山上。她的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溫柔,而是充滿了決絕。
她告彆趙淩雲,踏上山下之路。這一次前往天啟城,她已下定決心,非殺瑾宣不可。
明德帝的最後三日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期限。
蕭楚河知道期限已到。華錦醫術高明,讓明德帝這三日如同常人般清醒,也正因如此,他更加清楚,皇帝撐不過今日。
蕭楚河憂心忡忡,一早便入宮探望。
白王蕭崇也一同前來。清晨時分,三人共進早餐。
明德帝陪著兒子們用餐。這三日裡,他未曾批閱任何政務,不再是一個帝王,而是一位父親。
隻是讓他心痛的是,他並未真正做好一個父親的角色,甚至讓蕭羽在宮中自儘。
歸根結底,這責任也在他身上。多年來,他縱容赤王蕭羽,總以“他是我兒子”為由替他開脫。
這或許也助長了蕭羽的僥幸心理,令他為了皇位不擇手段。
其實,即便蕭羽沒有反叛,明德帝也從未考慮將皇位傳給他。
一個帝王,怎能沒有仁心?蕭羽心思太重,處處算計,明德帝無法放心將江山托付於他,但他仍會保全蕭羽,讓他日後不受清算。
事已至此,明德帝隻能儘量彌補對蕭楚河與蕭崇的虧欠。
這三日,他努力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但白王蕭崇也明白,無論身為帝王,還是為人父,明德帝的心始終偏向蕭楚河。
蕭崇沒有爭辯,也不想再爭。
臨終前,明德帝自覺時間不多,最後時刻,他支開了白王,隻留下蕭楚河在身邊。
他望著蕭楚河,輕聲問道:“你會不會怨朕?怨朕當年將你流放青州?若非如此,你便不會遭人暗算,也不會落得經脈俱斷。”
他稍作停頓,又緩緩開口:“你從小便聰慧過人,學什麼都快。十七歲便踏入逍遙天境,若非那年流放,一切都不會發生。”
蕭楚河始終沉默著,沒有打斷。明德帝眼神中泛起淚光,“否則也不會吃那麼多苦。說不定如今已是天下第二。趙淩雲乃天命所歸,雖未必勝過那人,卻也未必輸於洛青陽。”
“父皇,我從未怨過你。在我心中,你始終是一位好父親,是我心中的神明,總在危難時刻守護著我。”
明德帝取出另一卷龍封卷軸,“如果你想要這個皇位,我便給你。若你不願接受,也可以放下。接下來的路,你自己決定。”
蕭楚河接過卷軸,心中滿是疑惑。他原以為這卷軸上早已寫定繼承之人,為何如今卻說隻要他願接手,便可得?
他正欲追問,明德帝卻開口:“罷了,我倦了,讓我獨處片刻吧。你先退下。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剩下的,由你自己決定。”
聽聞明德帝疲憊,蕭楚河便依命準備先行離去。
手中握著那卷龍封卷軸,他其實並不渴望皇位。
他心中所向,是江湖,是自由。他不願被困於廟堂高牆之內。他與宣妃一樣,都渴望無拘無束的生活。
蕭楚河緩步離開,行至中途,忽感心緒不安,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卻不敢回頭。
最終,他還是緩緩轉身,輕聲喚道:“父皇?”
明德帝依舊靜坐,手撐額頭,雙目微閉,仿佛隻是沉睡。
神情安詳,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