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魏枳就沒那麼幸運了。
林憬的哭聲很快就引來了魏淵明和雪中雒。
把林憬的肩膀拉開一看,雪中雒頓時火冒三丈,來不及使喚宮人,自己挽起袖子就上手,擰住魏枳的耳朵,報以老拳。
雪中雒修為雖不及魏淵明,但也是大乘期的高手,魏枳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上躥下跳。
林憬被魏淵明抱在懷裡,放聲嗚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不要這個。”
魏淵明一邊安慰林憬一邊給他擦眼淚,林憬摟著他的脖子,說什麼都要把奴印給撇乾淨。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剛給你母後說了,以後要把你嫁給魏枳,你母後都同意了,他以後要是再敢欺負你,我和你母後就幫你教訓他,好嗎?”
魏淵明說著,親親林憬的淚珠。
林憬還是不願意:“不要不要,我不要奴印,我不要……”
一旁的雪中雒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說這小子不好,你還把多羅往火坑裡推!”
“趕緊把他的奴印給去了,你聽見沒有?”
雪中雒揪著魏枳的臉蛋,扼令他趕緊照辦。
可雪中雒越是強逼,魏枳越不肯就範:“除非我死!”
“你!”
雪中雒反手又是兩個耳光,把魏枳打得頭破血流。
魏枳惡狠狠地說道:“我知道,他的奴印隻能由我去除,隻要我不肯抹去,他就得帶著這東西一輩子,他現在是我的了,我要他去什麼地方,他就得去什麼地方,你們有本事就儘管打死我,打死我他一輩子也就完了!沒人有會善待被標記過的金盞奴的!”
“你!你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歹毒!”
雪中雒被他氣得渾身發抖,眼中燃燒著難以遏製的怒火。
但馬上,她像是想到什麼,冷笑一聲,說道:“魏枳,你以為給他打上奴印,他就能完全屬於你嗎?哼,真是笑話,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一些。”
“他可不是普通的金盞奴!有我和陛下在,就算他身上有奴印,我們照樣能再給他換個新主人。”
“……”
雪中雒不是省油的燈,她見魏枳似乎吃癟,便冷笑一聲,有些卑劣地捉弄這個兒子:
“我聽說,你在沙涇州的時候,和千重的關係不是很好。”
“凡是一樣東西,你們兩個總要爭個頭破血流。”
“如今,你越是想要林憬,那我就越不給你!我決定了,明天我要立刻派人去沙涇州,把千重接回蕞都,你要知道,千重小時候可最聽我的話了,我要是把林憬給他,他一定會聽話好好照顧他的。”
“……”
她明明知道魏枳討厭雪千重,卻非要把他想要的林憬給他,這對於魏枳而言,無疑是極具侮辱性的,何況林憬現在被他打上了標記,是他的人,這等同於搶他的東西給雪千重用。
“你……你隨便,但我醜話說在前麵,雪千重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才不會聽你的!說不定,他還不如我呢!”
“哈?好啊,那我們就等等看,看看到底是你更歹毒,還是千重更乖巧。”
“現在就給我滾出廣陽殿,滾出鳳魂殿,你愛死哪兒去死哪兒去!”
雪中雒一聲令下,魏枳頃刻之間被掃地出門。
這次,他終於離開了他討厭的鳳魂殿,而是被關了禁閉,被趕到距離冷宮很近的幾個破舊殿宇之中去了。
冬日很冷,這些殿宇因為啟用倉促,取暖設備也不是很到位,魏枳在裡麵住了兩三天,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也知道父母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他們寧願喜歡一個出身卑賤的小奴隸,也不肯喜歡他。
他雖然被教壞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會渴望溫暖,渴望被偏愛。
在沙涇州的時候,他其實很羨慕雪千重,因為外公和舅舅總會親熱地抱著他,哄他,就像魏淵明和雪中雒對林憬那樣。
每次看到雪千重被哄,被疼愛,他會安慰自己,等他回到父母身邊,或許就能享受這樣的“殊榮”了。
甚至直到被領回蕞都之前,他都在心裡一遍遍幻想父母疼愛他的場景——哪怕對他沒那麼好,起碼問問他在沙涇州冷不冷,害不害怕,有沒有受過委屈也行。
可遺憾的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如既往的驅逐和爭吵。
魏枳越想越有些落寞,但是,從小備受冷落的內心,已經讓他不再想哭泣、吵鬨,或者是用任何一種吸引彆人關注的方式來放大自己的傷感。
他一個人坐在床上,披著被子,試圖溫暖寒冷的軀體。
他修為不錯,暖好身子,並不在話下。
可是不知為何,比起這個被自己暖熱的被窩,他更懷念林憬的那張大床。
小小的林憬,又軟又溫暖,還會聽他的話,陪他玩耍,任他取樂,這簡直是他幼小的人生中遇到的最稱心如意的一個人。
這幾天,魏枳一直在想:
不知道林憬現在正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