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了探尋答案的真相,他還是咬牙維持鎮定:“去……去給我找父皇和母後,你就告訴他們,倘若殿下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長秋官,你彆這樣,我……我馬上就去找他們。”
青奴不敢怠慢,拔腿就去喊人,很快,魏淵明和雪中雒便迅速來到了林憬的房間。
看見林憬眼含淚水,輕輕顫抖,強裝鎮定的樣子,本來焦急無比的魏淵明反而忽然放下心來,放緩腳步,慢慢逼近林憬。
林憬其實很害怕,他已經露怯,魏淵明當然看得出來。
林憬隨著他的步步緊逼而寸寸後退,最後,他幾乎是求饒般地威脅道:“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我就自殺。”
“陛下……”雪中雒眼看林憬已經被剪刀戳傷,頸間已有鮮血流出,心中不忍,連忙輕聲呼喚魏淵明,讓他彆再逼迫林憬。
“你要自殺?”
魏淵明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憬,十幾年來,他一直扮演著慈父的形象,溫文儒雅,直到今日,才正式向林憬展露出一顆凶猛的野獸獠牙。
“你要是想死,我不攔你,但你要是死了,你腹中的孩子也要跟著去死。”
“……”
“多可憐啊?他還沒來到這個世上看一眼,就被你剝奪了生命,跟他的父親一樣,化為一抔黃土……”
魏淵明貴為人界之首,絕非溫聲軟語的好好先生,兩句話,就拿捏住了林憬的要害。
林憬本來就很害怕,如今,又記起腹中的骨肉,一顆勉強堅定的心,更是被魏淵明恐嚇到搖搖欲墜。
“他沒死,殿下沒有死……求求你們,再去找找他……”
“他不會死的。”
“我不想用我的性命來要挾什麼,或者,你們不去找他,讓我去也行。”
“我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我不能看他這麼不明不白地消失,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好不好。”
林憬哭出聲,緊握剪刀的手更是緩緩失去力量,跟著他一起顫抖。
“你們先出去。”
魏淵明沒有同意林憬的請求,反而讓雪中雒和青奴先行出去。
雪中雒很擔憂地看向林憬,最後,她選擇留在此地,並對青奴說道:“你出去吧,仔細看著附近,不要讓人接近這裡。”
青奴屏氣凝神,連忙撤退。
而等青奴走後,魏淵明則冷笑一聲,將故作堅強的林憬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找了個距離林憬很近的位置坐下,然後伸出手,對林憬說道:
“拿來。”
是問他要剪刀。
林憬哭著搖頭。
魏淵明失去耐心:“我有一百種方法奪下你的剪刀,你乖乖給我。”
“給我!”
魏淵明加重語氣,不等林憬鬆手,一旁的雪中雒快步走過來,一把奪下了林憬的剪刀,遠遠丟在地上。
“多羅!你這是做什麼?你去找他有意義嗎?你覺得你能找到他嗎?”
“他在望風穀,被金鳴國的高手所害,整個軍隊幾乎傾巢出動都沒能找到他的屍骨,你一個毫無修為的人,去了又能有什麼用?”
“可是……可是我不相信他會死。他不能死……他死了我怎麼辦?”林憬泣不成聲,邊哭邊搖頭。
一旁的雪中雒連忙把他摟在懷裡安慰,可另一旁,始終默然看著這一幕的魏淵明卻冷聲說道:“他死了又如何?他死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又有什麼可哭的?他的命是他的命,你的命是你的命,他死了你還有我們,還有孩子,你照樣得活下去。”
“陛下……”雖然雪中雒也不希望魏枳能活下來,可這麼刺耳的話,她卻不想讓林憬聽見,這對從小受她嬌養長大的林憬而言,太過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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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羅,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魏枳剛來到蕞都時,寧織錦他們對你們說過的話?”
原本還在哭泣的林憬,聽到這話,顯然怔了一下,隨後搖搖頭。
他不記得了。
寧織錦對他們說過很多話,有好有壞,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那時候,寧織錦曾經說過這樣一個謠言,他說,魏枳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才是。”
“?”林憬茫然地睜開淚眼,望著魏淵明。
“現在,我告訴你,他說的都是真的。”
“!”林憬錯愕,他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猶如五雷轟頂一樣,全然僵在原地。
“你的母親名叫清璃,曾是禦吾身邊的一個金盞奴,在三界大戰之前,我偶然與她相識,並跟她暗生情愫,珠胎暗結,才令她懷有了你。而禦吾為了報複我,便擄走了我的未婚妻,也就是你的母後,他對她施加淫.辱,這才令她懷有了魏枳。”
“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的母親不是金盞奴,你生下來的時候沒有奴印,我一定會將你堂堂正正帶回蕞都,讓你做我的皇長子,而不是認下魏枳這個魔胎,讓他鳩占鵲巢,替你享受十幾年的榮華富貴!”
“我養你到這麼大,不是為了讓你給他洗手作羹湯,讓你做圍在他身邊嚶嚶啼哭的鳥雀的!”
“我為你,向群臣做了那麼多周旋,改了那麼多律法,為你的將來和婚事費儘心思籌謀,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地尊貴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魏淵明說著,大約有些氣憤於林憬的執拗,他站起身,不甘地說道:“當初之所以給你和魏枳訂下婚約,為的就是你二人都不算是名正言順的皇族。”
“我原想著,孩子的性格總是會變的,我覺得隻要把他留在身邊精心教養,他總會變得跟魏家的孩子一樣溫和謙遜,溫柔有禮,誰知他還是死性不改!不僅像小時候一樣刁蠻莽撞,意氣用事,對你更是不加尊重,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我養你到這麼大不求彆的,但求你好好尊重自己,保護自己,你到好,為了他要死要活,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我不妨告訴你,去望風穀這件事,全然是我安排的,阮世恩也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殺了這個孽障!這個孽障一日存在,一日就會對儲君的位置垂涎,一日就對你存在隱患!”
“我絕不會將魏氏的江山托付給他,更不可能把你交給他糟蹋!你現在就好好給我待在宮裡,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在宣布他的死訊之後,給他設立一個衣冠塚,然後封他一個‘哀太子’的諡號!”
“至於你,我會給你一個‘太子妃’的名分,讓你為他守寡。到時候,你孩子也有了,名分也有了,地位也有了,還要他乾什麼?他死不死活不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魏淵明這一席話可謂肺腑之言,他很少會跟林憬說這麼多話,可是現在的林憬真的一點兒也聽不進去,他的思維全然隻停留在那一句,“那些謠言都是真的”那裡。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轟地一聲,像是崩塌的雪山,往昔十八年的一切,在這一刻猶如紛飛的雪片,片片向他來襲,讓他痛不欲生。
他尖叫一聲,捂住耳朵,大聲說道:“聽不懂!我聽不懂!我隻要殿下!我不做什麼太子妃!他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好!是你們給他希望,讓他去爭奪儲君的位置的!”
他隻是大聲了一會兒,複又小聲地哀求著:“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大聲,我也知道,那不是你們的錯。但我求求你們……不要再傷害他了,就算你們不想給他那個位置,也彆殺了他……而且,我從小也隻知道要嫁給他,彆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求求你,父皇,父皇……你派人去找他好不好,我不跟他胡鬨了,他是個好人,他沒有誘騙我,是我主動勾引他的,錯全都在我。你找人去救救他,你救救他……起碼讓他活著行不行,我不嫁給他了,我可以乖乖把孩子生下來,好好保護自己……求求你,求求你……”
林憬說著,輕輕挪下床,去拽魏淵明的袖子。
他不那麼說還好,一那麼說,魏淵明越發光火:“你聽聽你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不知所謂!放開我!”
他說著,想要掙開林憬,林憬毫無防備,被他稍微用力,頓時跌坐在地,疼得臉色蒼白。
雪中雒連忙走上去將他攙扶起來,可起身之際,她卻看見林憬的衣裳下擺,湧現出殷紅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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