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魏枳已經幻化回了自己的樣貌,回到蕞都。
他開始仔細思考今天的所見所聞。
身不由己。
好一個身不由己。
他身不由己在什麼地方呢?
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不過回想起從前的一樁樁一幕幕,魏枳的確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推著林憬前行。
而那到底是什麼呢?
林憬這人,坦白的時候就過於坦白,隱瞞的時候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
直接問他肯定是不能夠了。
看來隻能從西南來的那對兄弟入手。
他斷定,即便林憬再怎麼會隱藏,也一定能留下蛛絲馬跡。
林憬隱瞞住的東西,林痕雪未必隱瞞得住。
打定這個主意之後,次日,魏枳在蘭垂殿設宴,款待師兄弟兩個。
江撫仙和百裡晳乘並不缺他這頓飯,相反都因為他的突然宴請而心懷疑惑。
尤其等他們兩個到場之後,他們還在那裡遇見了雪中雒。
這對師兄弟尷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們說話比較合適。
“兩位仙長隨便坐。”
“關於你們師尊的事,我已經前往仙界進行探查,基本可以確定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聽到這個回答,二人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
兩人心中既有對這件事的疑惑,又有對於魏枳的惱火,畢竟在傳聞的故事中,魏枳對林憬可一點兒都不好。
兄弟兩個剛要質問他。
雪中雒卻先做了中間人,略顯憂心地說道:
“坊間對於陛下和他的傳聞多有不實,陛下年輕時確實做過幾年糊塗事,但後來業已改正,勉強還算像樣。”
“隻可憐多羅後來不知怎的,怎麼也不願返回蕞都,返回我們身邊,不僅不要他,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要了。”
見雪中雒色十分哀傷,滿心怒火的兄弟兩個一時間倒也不好發作。
“你們能詳細說說是怎麼認識林憬的嗎?他又為何總是遮遮掩掩?可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威脅?”
“師尊行事確實有些遮掩,像是在防備著什麼人。”
江撫仙仔細想了想,言語之中隱隱有些埋怨的意思。
“其實一開始,我們還以為那個仇家是陛下你呢。”
魏枳:“……”
江撫仙跟他怨懟了幾句,言歸正傳,將話題引到林憬身上。
“我雖是師哥,我和師尊遇到的其實更晚一些,當時我正在一個名叫慧餌城的地方做樂師,機緣巧合遇見了師尊。”
“當時我四處流浪,無家可歸,而他卻偏偏愛蹲守在我賣藝的地點聽我奏曲。”
江撫仙未修煉之前曾經是一名四處漂泊的樂師,收入說是微薄都有些過譽,很多時候往往都要靠乞討為生。加上容顏出眾,難免會受到很多騷擾和輕薄。
許多人都會對自己比較淒慘的經曆予以回避。
但江撫仙卻很坦然地將自己的過去說了出來,看來他對那段生活經曆並不抵觸。
又或許是林憬後來待他很好,彌補了他早年的痛苦。
“起初我很好奇,為何他非要蹲守著我不放,但是他當時言語十分溫柔,出手也很闊綽,甚至經常幫我驅逐一些騷擾。”
“漸漸地我們就認識了……後來他跟我說,想帶我去一個地方,教我修煉,使我免受漂泊之苦。”
“我對他印象很好,單純認為他不會騙我,而且我當時也確實受夠了風餐露宿的日子,於是就跟著他走了。”
“哪成想他居然把我帶到了一個破落的宗門,當時宗門裡麵已經隻剩下師尊和師弟兩個,但……好歹能吃飽飯,房子也足夠遮風擋雨,我們師徒三人相互扶持,日子過得也安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