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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德烈夫·柯察金(2 / 2)

一旁的醫生與護士聽著蘇軍的解釋,雖然也明白了蘇軍戰士的話,但一時間也沒有人上前進行救治。隻有這個時候,瑪利亞快步走了上去,她開始為這名德軍俘虜進行止血,將德軍俘虜已經染血的衣服用剪子從身上一點一點的剪下。周邊的醫生與護士看到這一幕,也上前開始救治德軍俘虜。

一天,兩天,三天時間就這樣度過著。在一個星期過後,這名德軍俘虜終於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而照顧這名德軍的任務則落到了瑪利亞的身上。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醫院裡麵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沒有人願意去照顧敵人。

這一天瑪利亞手拿飯盒,飯盒裡麵裝著稀粥走到了這名德軍所在的病房。因為他是重要的俘虜,所以在他的病房外麵與屋內全都有著蘇軍戰士在看守。因為瑪利亞是派來照顧這名德軍的,所以眾人也對她比較的熟悉。

“瑪利亞護士,今天來的這麼早啊”

“嗯,早上有稀粥喝”。

“稀粥,好啊,一會我也來一碗”

“不用麻煩了,我一會喂完他,就在給你打一份”

蘇軍戰士聽著瑪利亞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麻煩的”

瑪利亞說完推門走進了病房。

瑪利亞端著粥飯走到了這名德軍戰俘的床前,現在的這名德軍已經蘇醒,但他依然還需要再床上好好的修養一段時間。不過時不時的也會有蘇軍對他進行強度並不大的審訊。一是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審問時間過長他的身體依然會吃不消。二是在蘇軍這邊,懂得德語的人極少,而且即便有懂得德語的人,他的翻譯能力也十分的有限。

瑪利亞走到了他的麵前,他躺在床上睜著雙眼,但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無儘的驚恐。

“吃飯吧”瑪利亞將端著的飯盒在他的麵前輕輕的晃了晃。

他就這樣看著麵前的瑪利亞,因為這段時間都是她來照顧自己,他已經基本習慣了瑪利亞的出現。看著麵前的瑪利亞送飯給自己,他慢慢的用手撐著身體從床上逐漸坐了起來。

瑪利亞用勺子盛了稀粥送到了他的嘴邊,他慢慢的將嘴巴張開喝了下去。瑪利亞一邊喂著他喝稀粥,目光則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掛在衣架上麵的那件破爛不堪的德軍軍服。

恍惚之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瑪利亞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那個人的影子,他就站在衣架的前麵,正朝著自己露出暖心的微笑。在看到那個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後,瑪利亞手中拿著的粥碗瞬間滑落在地,隻聽到“啪”的一聲粥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在外麵堅守的那名蘇軍戰士,在聽到了聲音立刻舉著步槍衝進了房間。

“怎麼了?”蘇軍舉起步槍對準了床上的德軍俘虜。

德軍俘虜在看著自己被槍口指著,他立刻舉起了雙手。也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所以他的反應幾乎已經成為了條件反射。

瑪利亞看著蘇軍戰士的行為臉色大變,立即起身對蘇軍戰士解釋說道:“沒什麼,是我將粥碗打碎了”。

蘇軍戰士在聽到瑪利亞的解釋,依然一臉嚴肅的看著床上的德軍俘虜。然後用眼神瞟了一眼地上粥飯被打翻的位置,在看到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步槍慢慢的放了下來。

“瑪利亞護士你沒有受傷吧?”蘇軍戰士緊張的問。

“沒有”瑪利亞搖頭說。

“沒事就好”

“我先將地上的粥飯收拾一下”

瑪利亞說完到房間的角落處,將條掃拿了過來。蘇軍戰士就站在一旁,他的手一直放在步槍的扳機處,隻要這名德軍有一點動靜,他便會毫不猶豫的對他開槍。

過了好一會,瑪利亞將地上的垃圾收拾完畢,與這名蘇軍戰士一同走出了病房。又過了一會,瑪利亞又端來了一碗稀粥,不過這一次她是為這名蘇軍戰士而拿的。

蘇軍戰士看著瑪利亞端來的稀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一聲謝謝,接過粥碗開始喝了起來。又過了大概十天的時間,這名德軍俘虜基本已經恢複了健康,瑪利亞也可以不用單獨長時間照顧他。而他也被大量的蘇軍戰士看守,時不時的就會有蘇軍軍官到他的病房去進行審問。

不過這些情況瑪利亞到沒有任何的興趣,隻不過在這之後,瑪利亞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在她的腦海裡麵都會出現那個人的身影。有時他的身影十分的模糊,有時又變的無比的清晰。

德軍俘虜在這所醫院又待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終於被一隊蘇軍戰士帶離了這所醫院。日子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瑪利亞在這所醫院裡麵就這樣一待就是一年的時間。也就在這一天裡,瑪利亞再一次接待了一名從前線下來的傷兵。當她出現在這名傷兵的麵前時,瑪利亞整個人幾乎愣在了原地。

瑪利亞看著被擔架抬著的這個人,他的下半身已經被炮彈炸的血肉模糊。雙眼此刻瞪得極大,血紅的死死的看著前方。

“安德烈夫?”瑪利亞試探性的看著擔架上麵的人輕聲的問。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回答瑪利亞的話,隻是瞪著雙眼死死的看著前方。

“他......他怎麼了?”瑪利亞整個身體有些顫抖的問道。

一旁抬著安德烈夫的蘇軍戰士小聲的回答說道:“他在前線戰地醫院被一枚炮彈擊中,炮彈將他的下半身子炸沒了,本以為他死定了,不過他的生命力卻十分的頑強,似乎他想要活著”。

一旁另一名蘇軍戰士也說道:“他的求生欲很強,我在前線這麼久了,他的求生欲算是我見過的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了”。

瑪利亞在聽到了兩名蘇軍戰士的話後,幾乎是本能似得點了點頭。接著安德烈夫便被抬到了一間單獨的病房,當安德烈夫被抬進去,一些認識安德烈夫的醫生與護士也衝進了病房內。他們看到了安德烈夫的樣子,一些年輕的小護士已經完全忍不住開始抽泣了起來。

就在眾人陷入在一陣陣悲哀的環境之際,莎蓮娜猛地衝進了病房。她看著躺在病床上麵的安德烈夫,整個人先是愣在了原地,接著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快點,快點”

看著莎蓮娜就這樣昏倒,眾人將她扶到了另一間的病房。瑪利亞此刻一個人主動提出照顧莎蓮娜,於是乎她一個人坐在了莎蓮娜的病床前,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臂。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對安德烈夫進行急救,在之後的時間,這間病房就是整所醫院裡麵最為忙碌的地方。在經過了長時間的救治,雖然安德烈夫的傷口血已經基本止住,不過他失血過多,急需血袋進行大量的輸血。

但醫院裡麵最缺的便是血袋,所以在醫院裡麵的幾乎所有人,全都將自己的血液進行化驗對比,他們全都希望自己的血液能夠救助安德烈夫一命。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對比之後,有幾名醫院的醫護人員和蘇軍戰士符合安德烈夫輸血的要求。

瑪利亞就是其中的一員,不過醫院並沒有同意瑪利亞進行輸血的要求。因為她必定是女性,身體素質不比男人,最終一名叫做博爾基奇的醫生為安德烈夫進行輸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主動照顧安德烈夫與博爾基奇的主要護士就是莎蓮娜與瑪利亞。莎蓮娜與瑪利亞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與其餘的護士,開始不分晝夜的對安德烈夫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博爾基奇在第三次為安德烈夫進行輸血後,終於身體再也扛不住,在第三次輸完血,他整個人幾乎就要暈厥過去。好在那個時候,一名女護士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這才沒有讓他發生生命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裡,因為博爾基奇無法再為安德烈夫輸血,安德烈夫的身體也開始進入到了危險的階段。好在經過幾次的手術之後,安德烈夫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時刻,他全都用自身超強的意誌力挺了過來。

而在這段時間裡,莎蓮娜幾乎每一天都守在安德烈夫的身邊,她坐在他的病床邊,時不時的用手輕輕的拍著安德烈夫的胳膊。嘴裡也時不時的與他說著話。瑪利亞曾多次聽到莎蓮娜單獨與安德烈夫在病房中說話,她一個人手中端著剛剛打好的飯菜,站在病房的大門外麵,就這樣聽著莎蓮娜與安德烈夫那自言自語的對話,這也在某一時間段讓她回憶起與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自言自語的時刻。

“你知道嘛,我小的時候是一個淘氣包,從小我就特彆的淘氣,總是惹我母親生氣。有一次我為了偷隔壁家老爹種的蘋果,我一個人悄悄的爬上樹,結果我腳下沒有站穩,整個人摔了下來,我的屁股都被摔腫了,在家足足休息了半個月”。

“有時我母親總是在吃飯的時候,對我進行家庭式教育,每一次我都用筷子用力敲著飯碗,這樣就能蓋過母親的嘮叨了。不過我每一次這麼去做,母親都會拿著條掃追著我滿屋子跑”。

“我記得還有一次,我去偷彆人家雞窩裡麵的雞蛋,結果在跑的時候,雞蛋全都碎了,十幾個雞蛋碎在我的口袋裡麵,我不得不拿一個鐵盒子,將這些碎掉的雞蛋用力擰在鐵盒子裡,我還記得我吃鐵盒子裡麵雞蛋的時候,那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味道,我甚至現在都難以忘記”。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時帶著滿臉的微笑,有時則一臉的哀傷,而那個人也會時不時的用或嚴肅或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半個月過後,午夜十分。

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將瑪利亞從夢中驚醒,她抬起頭看向奔跑著的人們。

“出了什麼事情嗎?”瑪利亞驚慌的問。

一旁的一名女護士她焦急的快要哭出來了,抽泣的對瑪利亞說道:“是安德烈夫,他,他快要不行了”。

瑪利亞聽到她的話後,隻感覺到自己的腦子一陣的混沌起來。接著一同朝著安德烈夫的病房跑去,很快她便與眾人出現在了安德烈夫的病房大門口。

而這個時候,她看到安德烈夫的病床上,一塊白布正在緩緩的將安德烈夫的身體覆蓋。而莎蓮娜則一個人坐在安德烈夫的身邊,她一隻手死死的握著安德烈夫的手臂,她的雙眼已經在長時間的哭泣中腫了起來。瑪利亞低著頭,她此刻眼眶也濕潤了。當她走到了莎蓮娜的身邊時,莎蓮娜死死的握著安德烈夫的手臂不斷的抽搐著。接著她大聲的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對著麵前蓋著白布的安德烈夫說道:“我願意,我現在就回答你,我願意,我也喜歡你,我也很愛你”。

眾人就這樣默默地聽著莎蓮娜撕心裂肺的話,他們就這樣看著莎蓮娜,一些人已經禁不住濕了眼眶,一些女護士甚至不忍看到這一幕朝著病房大門外跑了出去。

瑪利亞則站在莎蓮娜的身邊,輕輕的用手撫摸著莎蓮娜的頭發。她沒有說一句話,任由著莎蓮娜肆意的發泄著悲傷的情緒。此時的莎蓮娜慢慢的將頭靠在了瑪利亞的腰間,瑪利亞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莎蓮娜抽泣的身體。

莎蓮娜就這樣被瑪利亞扶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一個人躺在床上,也許是太過傷心的緣故,躺倒在床上之後,便漸漸地睡去了。而瑪利亞則坐在莎蓮娜的床邊,輕輕的用手握著莎蓮娜的手。

瑪利亞看著躺在床上的莎蓮娜,慢慢的她也在不知不覺中睡去了。

不知不覺中過了很久,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瑪利亞猛地睜開了雙眼,莎蓮娜也被這聲巨響驚醒。

“出了什麼事情?”二人心裡全都拋出了這樣的疑問。

一名蘇軍士兵一邊奔跑在醫院的樓道內,一邊大聲的叫喊著什麼。這時的他正好跑過了莎蓮娜與瑪利亞的房間處,他看著房間內的兩個人立刻對她們喊道:“德軍的飛機轟炸,你們快點離開這裡”。

兩個人在聽到這名蘇軍的話後,先是愣了片刻,接著不由得多想,朝著大樓外麵狂奔而去。瑪利亞甚至就連外衣都沒有穿上,她一把將外衣拿上,拉著莎蓮娜朝著大樓外麵跑去。

也就在她們剛剛跑出房間大門不久之後,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這次爆炸聲距離她們已經很近了,兩個人甚至都能夠感受到耳膜受到強烈的衝擊。

“喂,你們快點轉移病房內的傷員”一名醫生看著瑪利亞與莎蓮娜二人對她們大喊。

二人在聽到他的話,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她們看向了四周房間內的蘇軍傷員。其餘的醫生與護士已經開始將這些傷員從醫院轉移出去,在看到這一幕,二人沒有多想,馬上加入到了轉移醫院傷員的隊伍之中。

“莎蓮娜快點,那邊的傷員”瑪利亞指著房間角落的病床大喊道。

莎蓮娜在聽到了瑪利亞的話,兩個人一同跑了過去。瑪利亞一邊將這名傷員扶起來,莎蓮娜則在一旁進行輔助。很快這名傷員從床上被扶了下來,一步一步艱難的朝著大樓外麵走去。

這名傷員被她們兩個人合力送出了醫院大樓之外,她們兩個人立刻看到了外麵的場景。此時的醫院外麵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地麵已經出現了大片大大小小的彈坑,一陣又一陣熾熱無比的空氣開始侵襲著兩人的身體。瑪利亞很清楚,這是德軍轟炸機所帶來的感受。

“快走”瑪利亞對身邊已經被外麵場景嚇傻的莎蓮娜大喊。

莎蓮娜被瑪利亞提醒,這才從震驚的狀態中緩了過來。當她們將這名傷員送出大樓,在外麵的蘇軍立即將傷員送上了一輛卡車。

“你們也一塊上去吧”這名蘇軍對瑪利亞大喊。

瑪利亞看著醫院大樓內無比混亂的情況,她搖了搖頭說道:“不行,裡麵還有很多人,我們必須要將他們全都帶出來”。

這名蘇軍聽到瑪利亞的話對著她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瑪利亞與莎蓮娜幾乎是瘋狂一般的從醫院大樓內送出一名又一名的傷員。也不知道當她們送出第幾名傷員的這一刻,隻聽見在天空中出現了一陣陣飛機的轟鳴之聲。

她們全都不自覺的抬頭看去,隻見數十架德軍重型轟炸機從二人的頭頂飛過。

“小心,快點趴下”

也不知道是誰對著她們兩個人大聲叫喊,但已為時已晚。兩個人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天空中飛過的轟炸機,從彈倉內扔下了數十枚炸彈。

“啊”

瑪利亞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熾熱感襲來,她腦子便一陣眩暈襲來,也幾乎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她的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隻感覺到時間如同停止了一般,迷迷糊糊中聽著身邊人在說著什麼,可是她完全聽不清楚他們的話。就在她想要去仔細的聆聽身邊的話時,在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即熟悉又感覺到陌生的年輕麵孔。

“是你?”

“醒醒,醒醒”

這個麵孔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伸出一隻手輕輕的開始搖晃著自己的身體。

“嗚啊”

瑪利亞猛地睜開了雙眼,她大口大口的呼著氣息。

“醒了,又醒一個”

“那邊還有活著的”

“快去那邊”

“這邊就交給你了”

瑪利亞睜眼看著眼前的景象,一名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的麵孔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你還好吧,你現在能不能起來”

“我.......怎麼?”

瑪利亞說話還有些迷糊。

“你被炸彈衝擊波炸暈了”

“嗯”

瑪利亞稀裡糊塗的聽著他的回答,她用力撐著身體想要起身,不過她用力起身一次卻完全沒有起來。她身邊的這名蘇軍輕輕扶著她的身體,將她搖搖晃晃的扶了起來。

“莎蓮娜呢?”瑪利亞用手扶著自己的頭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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