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鞋廠的途中,趙敏書的情緒很複雜。
她一邊努力壓抑著內心洶湧起伏的情緒波動,一邊又不斷告訴自己要堅強起來,不再被過往牽絆。
風吹起她鬢邊的碎發,她望向前方的道路,心中五味雜陳,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
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生氣多一點,還是心裡那份諷刺和失望來得更強烈一些。
情緒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張糾纏不清的網,把她困在其中。
沈時懷這個人總是這個樣子的,每次趙敏書都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了解他的行事風格,甚至可以預測他的反應時,他偏偏就會做出來一個出其不意、令人措手不及的決定或者舉動。
那邊的錢彙民一見到她推門進屋回來,立刻從小板凳上蹦起來,一邊搓著手,一邊急切地跑到她麵前問道:“情況怎麼樣?你發現了什麼沒有?”
“沒什麼特彆的。”
趙敏書輕輕地擺了擺手,語氣平穩中帶著些趙疲憊,“接下來要接的那些高端定製單子呢,價格照平常的規矩收就行,不需要特意抬高。”
“誒?為啥突然這樣說?”
錢彙民愣了一下,明顯沒反應過來。
她沒有馬上回答,隻是沉思了片刻,才淡淡地回應:“因為我們不想再當傻白甜了。”
錢彙民雖然不太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但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他知道這位大小姐一旦拿定了主意,很少會去更改。
夜色悄悄降臨之後,宿舍裡的燈光昏黃溫暖,窗外的風輕輕掠過樹葉,沙沙作響。
趙敏書一個人坐在床沿的位置上,靜靜地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一切。
沈時懷這次的行為背後到底是因為真情流露,還是彆有打算;說真的她也分不清那種所謂的感動是否真實存在過。
但唯一明確的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反而更加讓她覺得煩躁。
她最厭倦、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打著“守護”或“支持”的旗號,卻自以為是在替她做出某種犧牲或努力。
這種自認為是善意的行為在她看來反而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控製,讓人感到壓抑而不舒服。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黎司澤最近對自己的冷淡態度——表麵上看似疏離無害,實則也是一套莫名奇妙的男性心理作祟罷了。
隻要稍稍提及與感情有關的話題,他就用沉默或冷漠去對待,仿佛這樣就能避免一切可能的變化。
而每當想到黎司澤這個名字,她心頭就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般隱隱作痛。
這幾天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完全變了,好像從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人硬生生被隔絕到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一般。
哪怕偶然相遇也隻是低頭匆匆擦肩而過連句簡單的問候也沒有留下。
她想不通,明明隻說過一句各自退後一步,以朋友的身份繼續交往,怎麼就發展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麵?
難道在他的內心深處藏著比表麵看起來更多複雜的、不能言說的情緒嗎?
搖了搖頭,把腦海當中那片淩亂不堪的心事驅逐出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被這些脆弱的情緒左右。
彆人的同情不是她所需要的,她更不希望被一個早已遠離自己的人用那種所謂溫柔的方式“拯救”。
她真正渴望追求的生活從來都不是建立在這種軟弱無助之上的。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了屋子,照在木桌上微微發亮。
趙敏書正低頭專注地核對前天的賬單,一支筆在紙上輕快地寫著,時不時還翻動一下賬本,神情認真而細致。
就在這時,門卻被輕輕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