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聲音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小雪?你怎麼……你不是在家嗎?這地方不讓你進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的視線緩緩地轉向了黎司澤,臉上浮現出更明顯的驚訝之色,“黎哥,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這丫頭一聽說你受傷了,急得不行,誰勸都不聽,就一個人偷偷從家裡跑出來找你。”
黎司澤邊說邊走上前,目光落在傅霖楓的手臂上,神情微微一沉。
他蹲下身子,湊近仔細看了看那纏著繃帶的手臂,眉頭輕輕皺起,“傷得怎麼樣?現在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就是這幾天手臂有點發僵,活動起來不太利索。”
傅霖楓試著動了動肩膀,動作略顯遲緩,但語氣輕鬆,“醫生說了,再養個幾天,就能完全恢複。”
“華國哥,你乾嘛這麼拚……”
黎雪站在一旁,聲音微微發顫,眼眶泛紅,像是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控製不住地滾落下來,“都受傷了還不知道停下,萬一傷口裂開,或者留下後遺症,怎麼辦?你有沒有為自己想過?”
傅霖楓望著她哭紅的雙眼,心口猛地一緊,像被什麼攥住了一樣,又暖又酸。
“對不起,小雪,讓你擔心了……是我沒考慮周到。”
他輕聲說,語氣裡滿是歉意。
“你們聊吧,我出去轉轉。”
黎司澤看了看兩人,察覺到氣氛有些凝滯,便識相地站起身,輕聲說道。
他拉開帳篷的拉鏈,走了出去。
外麵正下著傾盆大雨,雨點又大又密,像無數顆豆子般狠狠砸在泥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濺起一片片細碎的水霧。
寒風夾著雨絲撲麵而來,濕冷刺骨。
黎司澤站在帳篷外的遮簷下,微微眯起眼,透過那層厚厚的、不斷下墜的雨簾,望向不遠處的訓練場。
隻見訓練場上,還有不少隊員沒有停止訓練。
他們穿著濕透的迷彩服,在泥濘的場地上匍匐前進,身上早已沾滿泥水。
有人在踩著積水奔跑,腳步沉重卻堅定;有人一次次躍過障礙,喘著粗氣,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沒有人因為這場大雨而退縮,更沒有人停下腳步。
這種訓練強度,彆說普通人,就連許多體能優秀的士兵都難以長期堅持。
而傅霖楓——一個本可以因為傷病申請休息的隊員,竟然硬生生撐到了現在,還在這殘酷的競爭中奪下了第二名。
這背後付出的努力和忍耐,實在令人敬佩。
“黎哥,進來躲躲雨吧,雨太大了,彆淋病了!”
傅霖楓的聲音從帳篷裡傳來,帶著一絲擔憂。
黎司澤回頭看了眼,點了點頭,隨即拉開展簾走了進去。
剛進帳篷,他就看見黎雪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幫他整理藥盒裡的藥膏和繃帶,動作輕柔而專注。
“華國,你這訓練還有多久結束?”
黎司澤坐了下來,語氣平和地問道。
“還有三天。”
傅霖楓微微歎了口氣,嘴角揚起一絲遺憾的笑,“本來是想拿第一的……可惜最後還是差了一點。”
“第二名已經非常棒了。”
黎司澤看著他,語氣溫和卻堅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受了傷還能咬牙堅持到最後,不光是成績,更是意誌的勝利。這份拚勁,真的不容易。”
傅霖楓聽著這話,原本低垂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像是被黑暗中照進了一束光。
胸口湧上一股暖流,連僵硬的手臂都似乎輕鬆了幾分。
他一直隱隱擔心,怕自己發揮失常,會讓黎家人覺得他不夠優秀,配不上他們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