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福本來被柳大菊纏著,一聽老爸吼得這麼凶,臉唰一下白了。
柳大菊正靠在他肩上,輕聲細語地說著體己話,手指還纏著他的衣角。
可那聲一出,周旺福渾身一僵,額角頓時滲出冷汗。
他腦子裡“嗡”地一聲,心沉到穀底——壞了,這事瞞不住了。
“完了完了,我爸全知道了。”
他嘴唇發乾,心裡直打鼓,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想著怎麼脫身。
不能再耽擱了,再晚一步,怕是連跪的位置都沒了。
他一把推開柳大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店門。
柳大菊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還沒來得及叫喚,周旺福已經衝進了鋪子。
他鞋也沒換,褲腳還沾著泥點,一頭紮進店裡,膝蓋一軟,差點在門檻上絆倒。
“爸,我……我回來了。”
他縮在門口,大氣不敢出,頭低得幾乎貼到胸口,兩隻手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陽光從門縫斜照進來,正好打在他低垂的臉上,映出一片灰敗的神色。
“跪下!”
周師傅一聲厲喝,聲音如雷貫耳。
他眼珠子瞪得滾圓,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周師傅手指地麵,氣得手都在晃。
那根粗短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地麵,顫抖得厲害,仿佛隻要再遲一秒,他就要撲上去親手把兒子按下去。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這麼做人?”
他聲音沙啞,滿是痛心與失望,“我起早貪黑供你吃穿,教你手藝,指望你將來有個出息!你倒好,眼皮子淺,心術不正,連師兄妹的便宜都敢占?”
“爸,我錯了。”
周旺福抽噎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膝蓋撞得青磚“啪”一聲響。
塵土微微揚起,在陽光下打著旋。
“錯哪兒了?說清楚!”
周師傅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盯著兒子,目光如刀,恨不得剖開他的心來看看裡麵究竟藏了多少醃臢念頭。
“我不該……
不該藏如意姐的信。”
周旺福哽咽著,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我……我怕她跟彆人好了,就……就把信藏起來了……”
“就這?”
周師傅冷笑一聲,聲音裡滿是諷刺與憤怒。
他越想越怒,越想越覺得這兒子簡直不可救藥。
這種陰私手段,竟出自自己親生兒子之手?
他抄起手邊的鞋模就要砸過去。
那鞋模是硬木做的,沉甸甸的,邊緣還帶著毛刺,要是真砸中,怕是要見血。
“師父,算了。”
趙敏書趕緊上前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