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聽說另一片海域的水母皇室要大辦宴席,廣邀各界海洋生物前來品嘗美食,她甚至還收到了一封落款為水母皇室拉米瑞茲家族王子的邀請函,天殺的她從前隻在新聞上見過水母皇室這位唯一的皇子,兩個生物間根本沒有交集,她哪裡能料想到這會是一個專門為她編織的陷阱。
總之,出於品嘗美食的真誠目的,她來了,一頭栽進陰謀家的羅網裡。
過去的那場宴會當天。
水獺阿德拉小姐為了這一天的宴席,提前準備好了一整套晚禮服與首飾,在這晚打扮好自己,提起手提包就欣然赴宴。
她拿著邀請函順利進入了會場,正中間華麗寬敞的舞池她是看也沒看,目的明確地直奔餐飲區,毫不客氣地捧起盤子就開始吃吃喝喝。
舞曲是下酒菜,周圍生物的閒聊聲是背景音,因此她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與周圍的環境有多麼格格不入。
今夜的來賓要麼是美麗的皇室水母,要麼是位高權重的鯊魚與鯨,或者是聲名遠揚的學者海豚,亦或者知名企業家章魚和石斑魚……反正不包括像水獺阿德拉這樣的平民生物。
當然,這裡也不是沒有水獺,但是能夠出現在這裡的水獺大多數是族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壓根不關她這種未成年水獺什麼事兒。
但是不會有生物沒事找事地來給她添麻煩,越是地位高的生物在這樣的場合裡越忙,反而是她這樣無生物在意的小水獺能樂得清淨、耍得自在。
伊瑞絲抱著盤子在角落裡愉快地進食,絲毫沒有注意到有道目光不知何時已緊緊黏在她的後背上。
吃著吃著,伊瑞絲漸漸發現周圍有些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她遲疑地抬起頭,與身前的美麗生物對上了視線。
那是一隻姿態優雅、神態矜貴的藍色水母,此時正用觸手端著酒杯注視著她,見她抬頭,對她微微一笑:
“夜安,阿德拉小姐。”
藍色水母雖麵帶笑容,但是一舉一動間透露出的傲慢與臉上被藏得很好的淡漠不屑被自幼生活在貧富交界區的伊瑞絲看得明明白白,她不動聲色地掛起禮貌的笑容:
“夜安,這位……水母先生。”
水母聽了也不生氣,略顯成熟地點了點頭,讓長長的觸手優雅地垂落伸展著,並道:
“抱歉,忘了先自我介紹。我是厄尼斯特·拉米瑞茲,今晚宴會的主辦方。”
伊瑞絲不受控製地揚起了嘴角。
好嘛,整場宴會可能隻有她認不出主辦方家的兒子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語帶歉意的道:
“是我該道歉,我的視力不太好,剛才眼花了,沒有認出您。”
吃人家喝人家的,客氣一點也是應該的吧。
水母先生笑了,他說:
“不是把我認成食物就好。”
伊瑞絲聞言,神情一滯,厄尼斯特的表情霎時意味深長起來。
“您真會開玩笑……”
小水獺滿臉無辜地搓著手,緩緩道。
她想了想,叉起一塊生魚片,放到嘴邊,先道:
“您放心,我一般喜歡吃魚,不吃彆的亂七八糟的食物。”
她將叉子放進嘴裡,嚼了嚼魚肉,吞下了這滋味卓絕的一口:
“這裡的魚肉意外地讓獺喜愛呢。”
放在平時,這兩句已經足夠把對麵那樣身份的生物得罪個透,但水母先生竟還能好脾氣地笑著,說話敞亮,絕不陰陽:
“喜歡就好,趁今晚多嘗嘗吧,以後就吃不到了。”
見厄尼斯特隻回這麼一句,而沒有絲毫動作,伊瑞絲霎時警惕起來。
這麼挑釁他都不生氣,那他得圖謀她多大的東西!
不過她能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圖謀呢?
她不解地歪了歪頭,似是怎麼都想不明白,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讓侍者再幫自己拿一盤生魚片,看得厄尼斯特挑了挑眉:
“未成年水獺吃這麼多生魚片是不是不太好?”
伊瑞絲瞪圓了眼睛:
“哪有主人家不讓客人吃東西的道理?”
還知道她是未成年水獺?調查得那麼仔細?裝都不裝一下的嗎?鄙視。
厄尼斯特沉思片刻,抬頭認真道:
“不管有沒有成年,吃太多生魚片都不會健康的……這樣吧,我有幾個朋友在外麵的花園裡烤魚片,你要不要一起?”
伊瑞絲神色詭異地注視著對方。
這可和新聞裡那個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水母王子格外不一樣啊。
她不加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世間唯有愛與美食不可……愛還是算了,美食倒是真的不可辜負。
她蹦蹦跳跳地跟著水母王子走了,臉上歡快神情真得不能再真。
厄尼斯特動作平穩地在前方劃水開路,伊瑞絲安穩地跟在後麵摸魚抓藻。
前方的水母端莊大方,後方的水獺活潑開朗,兩隻生物各成一個世界互不乾涉、又氣氛融洽,詭異中透露出和諧,和諧中隱蘊著微妙。
但是他們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份微妙,依舊該乾嘛乾嘛,水母安靜寬和地在前方引路,水獺對水母滿懷信任、對安全心不在焉地在後方玩鬨,甚至沒有注意到水母正引著她往越來越偏僻的地方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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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先生在一個幾近無光的僻靜角落裡停了下來,無知無覺的水獺小姐沒有及時刹車,一頭往前栽去,把輕飄飄的水母撞了個趔趄。
伊瑞絲剛想對他道歉,刹那間眼前一花,幾根藍色觸手卷著一張繡著花的手帕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撲騰了幾下,沒撲動,那隻看著軟軟柔柔的水母下了死力氣,她的位置愣是挪動不了一寸。
沒過多久,她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倒下之前,她還想著:這隻死水母還真是小心眼兒啊,不就是說了他一句不好吃嗎,至於嗎?
再說她也沒說假話啊,沒處理過的活水母的確不好吃。
難不成還要她誇他好吃?死水母的心思真是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