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漫過腳踝。
龍野的後背撞上斑駁的磚牆，離卦火紋在掌心明滅不定。
蘇樂樂的嘶吼聲刺破雨幕，她背後的青鱗羽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鱗片縫隙間滲出的金色血液，在地麵腐蝕出蛛網般的裂痕。
青銅懷表在口袋裡發燙。
齒輪轉動的聲響混著雨聲，在龍野太陽穴裡炸開。
這是第三次回溯後的第七分鐘，懷表內側的裂痕又多了三道，每道都像被利爪抓出的傷口，隱隱泛著詭異的青銅色。
“龍野！小心！”蘇樂樂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帶著非人的顫音。
龍野本能地翻滾，腥風擦著耳際掠過。
那隻戴著白無常麵具的身影擦著他的發梢飛過，麵具上的饕餮紋還在貪婪蠕動，吞噬著空氣中的黑霧。
指尖傳來灼痛。
龍野握緊拳頭，火紋順著手臂蔓延。
他抬頭望去，麵具下的雙眼正泛著豎瞳特有的幽光——
那是孰湖的瞳孔，山海經裡能洞悉人心的異獸。
而此刻，這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仿佛要看穿他靈魂深處的每一道裂痕。
“你終於來了。”
白無常開口，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摩擦，“神嗣07號，還有神嗣01號的殘魂。”
記憶突然撕裂。
龍野看見自己躺在實驗室的培養艙裡，玻璃罐外站著戴著同樣麵具的人。
蘇樂樂的身體在隔壁艙體中漂浮，後背的青鱗羽翼已經完全成型，手腕上的編號“神嗣07”泛著冷光。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龍野怒吼，火紋爆發出耀眼的紅光。
白無常輕笑，麵具下的孰湖瞳孔微微收縮：“做了該做的事。畢竟，隻有人獸通婚才能創造出完美的神嗣，不是嗎？”
蘇樂樂的嘶吼聲突然變得淒厲。
龍野轉頭，看見她的瞳孔完全變成蛇瞳豎線，青鱗已經覆蓋到脖頸。
金色血液順著鱗片滴落，在地麵彙聚成小小的祭壇，十二道圖騰正在緩緩成型。
“不！”
龍野衝向她，卻被白無常攔住。
黑色鎖鏈從麵具下探出，纏繞住他的手腕。
鎖鏈表麵刻滿甲骨文，每一道紋路都在吸收他的火紋力量。
龍野掙紮著，掌心的離卦火紋與鎖鏈上的符文激烈碰撞，迸發出刺目的火花。
“你以為能改變什麼？”
白無常的聲音帶著嘲諷，“從你父親偷走懷表的那一刻起，你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記憶再次閃回。
暴雨夜的巷口，父親將懷表塞進他掌心，鮮血順著破碎的鏡片滴落。
“保護好樂樂。”父親最後的話在耳邊回響，“她是打開真相的鑰匙……”
蘇樂樂的羽翼突然展開，帶起的氣浪掀翻了周圍的建築。
龍野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清明，卻又很快被獸性淹沒。
金色血液在空中凝成箭矢，射向白無常。
而白無常隻是抬手，那些箭矢便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化作黑霧消散。
“她的血脈正在覺醒。”
白無常說，“但你知道覺醒的代價是什麼嗎？”
地麵突然震動。
遠處的圖騰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縫中滲出的黑霧裡，隱約可見十二祖巫的虛影。
龍野的左臂傳來刺痛，低頭看去，燭龍鱗甲正在皮膚下浮現，與蘇樂樂的青鱗產生詭異的共鳴。
“代價是石化。”
白無常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就像我一樣。”
龍野愣住。
那張臉上布滿細密的裂紋，像是隨時會碎成齏粉。
而在裂紋之下，隱約可見鱗片的紋路——
白無常早已是半石化的狀態。
“我曾經也是神嗣。”
白無常的聲音罕見地溫柔，“但我選擇了另一條路。”
蘇樂樂突然俯衝而下，利爪直取白無常咽喉。
白無常不躲不閃，任由利爪穿透自己的肩膀。
黑色血液混著金色血液滴落，在地麵炸開絢麗的火花。
龍野趁機掙脫鎖鏈，火紋凝聚成巨大的離卦，向白無常轟去。
“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