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撕開霧隱城的夜幕。
龍野仰起頭。
鐵灰色雲層裂開縫隙,十二艘刻滿甲骨文的空中戰艦緩緩浮現。艦身纏繞著猩紅鎖鏈,船頭雕刻的燭龍雙目泛著幽藍冷光,仿佛無數雙眼睛正從高空俯視著螻蟻般的城市。
蘇樂樂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獸化後的指尖已布滿青鱗,利爪卻刻意避開他的皮膚。“那些鎖鏈……”她聲音沙啞,鱗片縫隙滲出金色血液,“和符文洞穴裡的青銅鎖鏈紋路一樣。”
龍野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懷表在口袋裡發燙,齒輪裂痕順著金屬表麵蔓延。他想起白無常消失前的警告,想起蒼母教祭壇上十二祖巫像眼中的紅光——此刻戰艦舷窗透出的,正是同樣的血色光芒。
第一聲轟鳴炸響。
戰艦發射的光炮撕裂街道,明清風格的飛簷與賽博朋克的霓虹在烈焰中同時崩塌。龍野拽著蘇樂樂翻滾躲避,鼻尖充斥著硝煙與燒焦的甲骨文氣息。他摸到腰間的青銅殘片,那是從圖騰柱暗格取出的碎片,此刻正與空中戰艦共鳴震顫。
“它們在找神嗣。”蘇樂樂的瞳孔變成蛇瞳豎線,鱗片覆蓋的脖頸浮現《詩經》殘句,“我們的血液……是打開某些東西的鑰匙。”
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
龍野的離卦火紋自動燃起,卻在觸碰光炮的瞬間被吞噬。他這才看清,光炮表麵流轉的不是普通能量,而是液態的甲骨文——和溶洞祭壇上的符文如出一轍。記憶突然閃回,父親臨終前咳血的畫麵與眼前的血色光炮重疊,那攤血漬在記憶裡也呈現出詭異的青銅色澤。
蘇樂樂突然掙脫他的手。
青鱗羽翼撕裂校服,她騰空而起,鱗片燃燒形成嫉妒之花圖騰。“去鐘樓!”她的嘶吼混著雷鳴傳來,“懷表齒輪和圖騰柱核心相連,也許能……”
話音被爆炸聲淹沒。
龍野衝向霧隱城鐘樓。
積水的街道倒映著破碎的天空,每塊水窪裡都晃動著戰艦的猙獰輪廓。他摸到口袋裡的懷表,齒輪裂痕已經蔓延到表蓋內側的血字留言——那行模糊的字跡此刻正在發光,像某種古老的召喚。
鐘樓的台階布滿裂紋。
龍野踩碎一塊青磚,地下竟露出半截青銅齒輪。齒輪表麵刻著與戰艦相同的甲骨文,邊緣還沾著乾涸的金色血液。他突然想起蘇樂樂滴落的血液腐蝕青磚的場景,此刻這些青銅齒輪,是否也在被某種力量侵蝕?
第三聲轟鳴震碎玻璃。
龍野衝進鐘樓內部,看見巨大的齒輪組正在逆向轉動。本該驅動時鐘的機械裝置,此刻卻連接著地底深處的圖騰柱核心。他摸到牆壁上的甲骨文刻痕,指尖傳來灼痛——那些符號正在重組,拚成“觀察者議會”的字樣。
記憶碎片突然刺入腦海。
他看見實驗室裡的培養艙,蘇樂樂浸泡在綠色液體中,後背生長出青鱗羽翼;看見父親被鎖鏈吊在祭壇上,鮮血滴入青銅容器;還看見自己戴著白無常的麵具,站在這些空中戰艦的指揮艙內……
“這些不是記憶。”龍野按住劇痛的太陽穴,懷表齒輪在口袋裡瘋狂轉動,“是被篡改的真相。”
鐘樓頂部傳來金屬摩擦聲。
龍野抬頭,透過破損的穹頂,看見一艘戰艦的錨鏈正垂落而下。錨鉤上刻滿饕餮紋,隨著接近不斷吞噬周圍的光線。他想起狼人殺遊戲中遭遇的饕餮化異獸,此刻這錨鉤,是否就是那頭異獸的本體?
蘇樂樂的尖叫撕破雨幕。
龍野轉身衝向鐘樓頂層,離卦火紋在掌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推開通往天台的鐵門,他看見蘇樂樂被鎖鏈纏住,青鱗覆蓋的皮膚上布滿傷痕。而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戰艦甲板上的巨大祭壇——那裡站著戴著青銅麵具的人,手中捧著刻滿甲骨文的金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