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雲閣閣主——道號“雲瀾真人”——的出現,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製了狂暴的能量餘波和混亂的場麵。他元嬰後期的磅礴氣息溫和卻不容置疑地彌漫開來,將玄器子那咄咄逼人的靈壓徹底抵消。冰冷的雨水落在廢墟上,發出劈啪聲響,更襯得此刻的死寂。
玄器子臉色鐵青,頭頂的山河鎮獄鼎虛影緩緩消散,眼中的貪婪和殺意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憚和一絲不甘。他盯著雲瀾真人,聲音低沉:“閣主,此子身懷失傳已久的‘天工鍛道’傳承,更疑似與赤蠍礦坑崩塌、星紋奇礦失蹤有關!其法寶凶戾,方才更是悍然攻擊本座!此等叛逆凶徒,豈能容他?”
“叛逆?凶徒?”石魁掙紮著從一片狼藉中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跡,指著地上斷峰寨死士的焦屍和冰雕,以及被破壞的臂盾防護痕跡,怒聲道:“玄器長老!若非這些斷峰寨的鼠輩突然襲擊,意圖奪寶殺人,燕道友豈會動手?他是在自衛!反倒是您,身為登雲閣長老,元嬰前輩,不問青紅皂白就對通過決賽的參賽弟子下此重手,是何道理?!”他的話擲地有聲,帶著煉器師耿直的憤怒,引起了不少幸存參賽者和評委的共鳴,看向玄器子的目光都帶上了質疑。
雲瀾真人目光深邃,掃過一片狼藉的天工殿,落在深坑中拄錘喘息、眼神依舊銳利的淩寒燕北)身上,又看向廢墟邊緣,氣息清冷、指尖隱有寒芒流轉的蘇晚晴蘇影)。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玄器師弟,稍安勿躁。是非曲直,本座自有公斷。”
他轉向淩寒,語氣平和卻蘊含威嚴:“燕小友,玄器長老所言,你可有辯解?那‘天工鍛道’傳承,以及你手中法寶的來曆,可否說明?”
淩寒強壓著翻騰的氣血和臟腑的劇痛,在蘇晚晴悄然渡來的一縷精純星辰魂力的幫助下,緩緩站直身體。他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回稟閣主。晚輩燕北,與道侶蘇影,確為荒原散修。所修鍛體術與煉器法,乃祖上所傳殘缺古法,名為《星煞鍛元訣》,並非什麼‘天工鍛道’。至於這護臂與戰錘,核心材料乃晚輩在荒原深處一處古修洞府遺跡中偶然所得的一塊奇異隕鐵,經多年心血以家傳秘法熔鑄溫養而成。今日決賽,情勢危急,晚輩為自保,不得已引動天雷,強行融合材料,方成此錘,實屬僥幸,並非有意隱藏或炫耀。”
他頓了頓,指著斷峰寨死士的屍體和武器上殘留的標記:“至於赤蠍礦坑之事,晚輩夫婦途徑附近,遭遇礦塌,僥幸逃生,對此事一無所知。今日這些襲擊者,胸口斷峰標記清晰,其目的為何,閣主明鑒。”他避重就輕,咬死家傳殘缺古法,將星紋鋼來源推給虛無縹緲的古修遺跡,同時將矛頭引向斷峰寨。
雲瀾真人目光如電,在淩寒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蘇晚晴:“蘇小友,方才那顆丹藥?”
蘇晚晴微微欠身,聲音清越:“回閣主,晚輩所煉‘周天星鬥造化丹’,丹方源自荒原一處古丹師遺刻。見道侶危殆,情急之下以自身精血激發丹藥潛能,隻為助他療傷自保,絕無他意。此丹蘊含星辰生機之力,與燕北所修鍛體法門屬性相合,故有奇效。”
兩人的解釋天衣無縫,且互相印證。家傳古法、遺跡所得、情急救人,合情合理。最關鍵的是,他們展現出的恐怖潛力、默契配合以及那份在元嬰威壓下不屈的意誌,讓雲瀾真人心中權衡。
“閣主!不可聽信其一麵之詞!”玄器子急道,“那星紋,那引煞鍛精、引雷煉器的手法,與典籍記載的‘天工鍛道’特征高度吻合!此等傳承,豈能流落在外?應交由登雲閣保管研究!”
“玄器師弟!”雲瀾真人聲音微沉,帶著一絲警告,“百藝爭鋒,乃我登雲閣立身之本,信譽所在。參賽者憑技藝取勝,其傳承來曆,隻要非魔道邪功,登雲閣無權強取豪奪!今日之事,斷峰寨匪類混入決賽場地,襲殺參賽者,是我登雲閣防護失察之責!燕小友夫婦奮起自衛,情有可原!至於傳承真偽,無確鑿證據,不可妄斷!”
他環視一周,聲音恢弘,傳遍四方:“本座宣布!百藝爭鋒決賽結果有效!煉器組魁首——燕北!其作品‘驚雷’戰錘,引雷淬器,器蘊靈煞,實至名歸!煉丹組魁首——蘇影!其‘周天星鬥造化丹’,蘊含造化,引動異象,丹道無雙!魁首獎勵,稍後由執事堂奉上!”
此言一出,等於給淩寒和蘇晚晴正了名,也暫時壓下了玄器子的發難。石魁等人鬆了一口氣,看向淩寒夫婦的目光充滿敬佩。玄器子臉色鐵青,卻不敢再當眾反駁閣主決定,隻能將不甘深藏眼底,看向淩寒的目光更加陰冷。
“然,”雲瀾真人話鋒一轉,看向淩寒,“今日殿宇損毀嚴重,斷峰寨之事亦需徹查。燕小友傷勢不輕,蘇小友亦耗損精血。為安全計,請二位暫留內城‘聽濤小築’修養,待傷勢痊愈,查明匪類餘孽,再行離去。登雲閣會確保二位安全。”名為保護,實為軟禁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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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寒與蘇晚晴對視一眼,心知肚明。這已是目前最好的結果,至少暫時脫離了玄器子的直接威脅。
“謝閣主庇護。”兩人拱手應下。
聽濤小築位於登雲閣內城一處靈氣濃鬱的僻靜湖畔,環境清幽雅致,陣法防護等級極高,更有金丹修士輪值守護。表麵上是貴賓待遇,實則是一處精致的牢籠。
小築內,淩寒盤膝而坐,驚雷戰錘橫於膝上,星罡護臂光芒內斂,默默吸收著蘇晚晴再次煉製的療傷丹藥之力。他內視己身,臟腑的裂痕在造化丹殘餘藥力和自身星煞之力下緩緩修複,與玄器子硬撼的暗傷比想象中更重。
“玄器子不會善罷甘休。”蘇晚晴坐在一旁,指尖把玩著一枚冰晶般的丹丸,正是“玄魄冰魄針”所化,“登雲閣內部也非鐵板一塊。雲瀾真人看似公正,實則也在權衡利弊,想弄清我們真正的底細和價值。留在這裡,是權宜之計,也是危機四伏。”
淩寒睜開眼,眸中星芒一閃:“他想要‘天工鍛道’和星紋鋼的秘密。雲瀾真人或許更看重我們的潛力,想招攬或利用。但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他撫摸著驚雷戰錘上溫熱的星紋,“星煞告訴我,它感應到護臂和臂盾的呼喚…三者合一,或有新變化。我們需要時間恢複,更需要一個離開的契機。”
“契機…”蘇晚晴望向窗外煙波浩渺的湖麵,若有所思,“斷峰寨吃了大虧,絕不會咽下這口氣。玄器子受阻,也可能另尋他法…風暴,或許會從外部而來。”
接下來的幾日,聽濤小築看似平靜。
登雲閣送來了豐厚的魁首獎勵:大量上品靈石、珍稀的煉器煉丹材料、以及進入登雲閣藏經閣挑選一門功法的令牌。
雲瀾真人派心腹長老前來慰問,言語間多有招攬試探之意,被淩寒蘇晚晴以“散漫慣了”婉拒。
玄器子那邊則異常沉默,但小築周圍的防護陣法外,偶爾能感知到一絲極其隱晦、帶著探查意味的神念掃過,顯然並未死心。
石魁曾試圖來訪,卻被守衛以“魁首療傷,謝絕打擾”為由攔下,隻留下一枚傳訊玉符,言明若有需要,黑岩穀必鼎力相助。
淩寒利用獎勵中的材料,結合《天工鍛道》秘法,開始嘗試將“三才星罡臂盾”與“星罡護臂”進行初步融合。在器靈“星煞”的引導下,兩件同源法寶的星紋開始產生共鳴,一種更強大的防禦力場和能量流轉體係正在緩慢構建。驚雷戰錘則被他置於聚靈陣中,吸收著天地靈力和星煞之力,溫養其初生的雷霆靈性。
蘇晚晴則專注於恢複精血損耗,同時研究登雲閣送來的丹道典籍,取其精華融入自身所學。她指尖的“玄魄冰魄針”越發晶瑩剔透,寒氣內斂,顯然威力更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