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死寂。
沒有聲音,沒有光,甚至沒有“存在”本身的概念。淩寒的意識如同沉入無垠的墨海,感知被剝離,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徹底消融。隻有一點微弱的、帶著守護執念的星火,在他魂核最深處頑強地搏動,維係著最後一絲“我”的存在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一點刺痛感從緊握的右手傳來。
是刀柄!孤鴻刀冰冷的觸感!
這點觸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意識的漣漪!淩寒猛地“睜開”了不存在的眼睛!
眼前的景象,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沒有粘稠的星雲,沒有沉浮的星骸,沒有絕對虛無的恐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混沌初源之地!
空間本身呈現出一種流動的、半透明的暗金色澤,如同融化的星辰琥珀。無數細小的、散發著暗金、幽藍、赤金三色光暈的能量流,如同宇宙的毛細血管,在這片暗金空間中緩慢流淌、交織、湮滅、重生,構成一幅永恒變幻的、充滿混沌韻律的宏大畫卷。視野的儘頭並非邊界,而是這種暗金空間本身的無限延展與折疊,充滿了非歐幾裡得的幾何悖論感。
空氣如果還能稱之為空氣的話)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它並非星殛海的死寂,也非歸墟之眼的終結,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更加…純粹的混沌!每一次呼吸如果還存在呼吸的話),都仿佛在吞吐宇宙誕生之初的原初粒子,磅礴而溫和的力量無需刻意引導,便自發地融入乾涸的經脈與魂核,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滋養與慰藉。
“這裡是…”淩寒的聲音乾澀沙啞,在寂靜的空間中異常清晰。他發現自己懸浮著,腳下沒有實體,隻有流動的暗金空間。晚晴被他緊緊抓著的手腕傳來溫熱的脈搏跳動,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眉心的暗金神紋如同呼吸般明滅,貪婪地吸收著周圍溫和的本源混沌氣息。
“歸墟…之眼…內部?”晚晴也艱難地睜開眼,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震撼與茫然。她懷中的孤鴻刀靜靜懸浮著,刀身那道歸墟星璿緩慢而穩定地旋轉,核心的混沌星火前所未有地明亮、溫潤,如同被濯洗過的星辰。鴻影沉寂的意識深處,傳來一種如同回歸母體般的舒適與安寧的波動,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股瀕死的沉寂感已徹底消散。
“不…這裡…不是歸墟之眼的內部…”鴻影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震驚與一絲…敬畏,在兩人魂核深處響起,“這裡是…混沌初源之庭!是…星殛與歸墟…誕生的…源頭!是…萬道…歸墟的…起點!”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斷斷續續,“難怪…難怪那老狗寒冥…拚了命也要進來!這裡…藏著…宇宙最本源的…秘密!”
仿佛印證他的話,兩人手腕上佩戴的巡天令之前被晚晴緊緊抓在手中)此刻正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背麵的星圖徹底消失,那枚核心符文脫離了令牌本體,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著,散發出與這片空間同源的暗金光暈。它不再指向任何方向,而是如同歸巢的遊子,安靜地懸浮著,散發出一種“到家了”的安寧氣息。
下界歸墟之眼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點燃的引線,在此刻轟然引爆!
“看…那些能量流!”晚晴指向不遠處一條蜿蜒流淌的赤金色能量流,它的形態、那種焚燒一切又孕育生機的矛盾意韻,讓她瞬間聯想到下界歸墟之眼邊緣狂暴噴射的赤金燼火洪流!“像不像…我們在‘焚星淵’底部看到的那條…差點把我們燒成灰燼的赤金火河?”
淩寒的目光則被遠處一片緩慢旋轉、吞噬著周圍暗金幽藍能量的暗紫色漩渦吸引。那漩渦散發出的純粹死寂與終結氣息,與下界歸墟之眼核心的吞噬之力如出一轍!隻是眼前的更加溫和、更加本源。“是…但下界的狂暴混亂,就像是…這裡的能量…泄露出去、被汙染、扭曲後的產物!”他瞬間明悟!下界星骸之地與歸墟之眼的力量,正是源於此地泄露出去的一絲本源,經過漫長時空的演變和外界能量的汙染,才形成了他們熟悉的狂暴形態!而此地,才是純淨的源頭!
“宿命輪回…溯本歸源…”鴻影的聲音帶著感慨,“下界的絕地…是此地的…倒影…也是你們…力量的…搖籃…”
就在兩人震撼於這混沌初源之地的奧秘時,異變陡生!
嗡!嗡!嗡!
周圍原本溫和流淌的三色能量流,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躁動起來!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巨石!暗金、幽藍、赤金三色光芒瘋狂衝突、湮滅,爆發出刺目的能量亂流!一股混亂、暴虐、充滿毀滅氣息的波動瞬間席卷而來!
“怎麼回事?!”晚晴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引動星殛黯淵之力護體。
“是…混沌衍生物!”鴻影的聲音帶著凝重,“初源之地…能量高度凝聚…在特殊節點…會自發凝結…形成…遵循混沌法則的…原始生命體…或者…殺戮兵器!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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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未落,前方劇烈衝突的能量亂流中心,三個形態扭曲、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怪物猛地凝聚成型!
左側一頭,形似燃燒的赤金巨蜥!通體由高度凝練、不斷爆裂的赤金燼火構成,長尾如同火焰鞭子,抽打之處空間都發出灼燒的呻吟!散發的氣息赫然達到了元嬰後期!
右側一頭,則像一團蠕動的暗紫粘液!表麵流淌著粘稠的星殛黯淵死寂之力,無數由幽藍死氣構成的尖銳觸手從粘液中刺出,帶著凍結魂核的寒意!氣息同樣在元嬰後期!
而居中一頭,最為詭異!它沒有固定形態,像一團不斷扭曲、旋轉的暗金漩渦!漩渦邊緣延伸出由純粹歸墟吞噬之力構成的鋒利刃足!核心處一點幽暗的光芒閃爍,散發出混亂而強大的吸力,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沉寂!氣息…竟隱隱達到了化神初期!
三頭混沌衍生物,甫一成型,那混亂、暴虐、純粹為了毀滅而存在的意誌便瞬間鎖定了淩寒三人!它們沒有嘶吼,隻有能量劇烈衝突的嗡鳴,帶著致命的殺意,如同三道毀滅的流光,撕裂溫和的暗金空間,猛撲而來!
“化神初期!”淩寒瞳孔驟縮!若是全盛時期,他無懼,但此刻他和晚晴都近乎油儘燈枯!鴻影也才堪堪穩定!這頭化神初期的歸墟刃獸,是致命的威脅!
“不能硬拚!利用環境!”淩寒瞬間做出決斷!魂核深處那點暗金星璿在危機刺激下再次搏動,新生的混沌星燼之力艱難流轉。他猛地一拉晚晴,兩人身形在流動的暗金空間中詭異一折,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歸墟刃獸撕裂空間的一道吞噬刃芒!
嗤啦!他們原本懸浮的位置,空間被無聲地撕裂開一道漆黑的裂痕!
與此同時,赤金火蜥噴吐出的狂暴火球和暗紫粘液射出的幽藍死氣冰刺,也呼嘯而至!
“星殛·引淵盾!”晚晴強提魂力,眉心暗金神紋亮起,引動周圍一縷精純的星殛黯淵本源之力,瞬間在身前凝聚出一麵半透明的暗紫光盾!
轟!嗤嗤嗤!
赤金火球狠狠撞在光盾上,爆裂的火焰四濺!幽藍冰刺則被光盾的寂滅之力侵蝕、遲滯!晚晴悶哼一聲,光盾劇烈震顫,臉色更白一分!雖然擋下,但消耗巨大!
“鴻影!乾擾那粘液怪!”淩寒在閃避中低吼,同時雙掌猛地向前虛按!他不再強行凝聚混沌星燼攻擊,而是引動體內微弱的歸墟燼脈之力,嘗試…引導!
目標,是那條從赤金火蜥身邊流淌而過的、相對平和的赤金色能量流!
“歸墟燼脈·引火!”
嗤——!
一股微弱的歸墟引力從他掌心發出,並非攻擊火蜥,而是作用在它身旁那條赤金能量流上!如同在平靜的溪流中投入一塊巨石!
轟!
那條平和的赤金能量流被淩寒的引力猛地攪動、掀起!如同失控的火龍,狂暴的赤金能量浪濤般朝著撲來的赤金火蜥當頭拍下!
“吼!”赤金火蜥發出一聲無聲的能量尖嘯!它本就是由赤金燼火構成,這同源卻狂暴數倍的能量衝擊對它而言並非致命,卻如同被投入了沸騰的油鍋!龐大的身軀被能量浪濤狠狠衝撞、包裹,前衝之勢瞬間被打斷,陷入了短暫的混亂與能量衝突中!
“乾得好!”鴻影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許!孤鴻刀刀身歸墟星璿猛地加速旋轉!一道凝練的、帶著微弱混沌星火氣息的暗金刀芒,並非斬向最強的歸墟刃獸,而是精準無比地射向那頭正被晚晴光盾遲滯的暗紫粘液怪的核心——一團不斷蠕動的、由高度濃縮星殛黯淵之力構成的幽暗光團!
“星璿·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