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點模糊的暗紅印記，如同刻印在源初最底層編碼上的古老傷疤，又像是某種不容置疑的所有權聲明，深深嵌在剛剛被剝離的烙印殘渣核心。
蘇晚晴的混沌之眸凝固了。
狂喜與疲憊瞬間被這匪夷所思的發現衝刷得乾乾淨淨，隻留下刺骨的冰寒與巨大的疑竇。
鴻影的破序之力印記……怎麼會出現在源初秩序最深層的烙印裡？
這完全違背了常理！鴻影的力量本質是破序，是混沌的尖刀，是源初秩序的死敵！兩者應該是水火不容，如同光與暗般對立才對！
可眼前這鐵一般的事實，卻昭示著某種超越理解的、在極其古老時代發生的、匪夷所思的聯係！
“……怎麼了，晚晴？”淩寒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意念的劇烈動蕩和驟然沉默。他的靈魂剛剛經曆徹底的淨化，正處於一種極度敏感和通透的狀態，對周圍一切的變化感知尤為清晰。
“丫頭？搞定就說話！彆裝神弄鬼！”鴻影也催促道，他並未直接感知到那印記，隻覺得蘇晚晴的情緒突然變得極其古怪。
蘇晚晴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更加專注地催動混沌之眸，調動起對歸墟之眼更深層的權限，試圖更清晰、更深入地解析那一點暗紅印記。
信息流變得更加晦澀、古老，仿佛觸及了某種被刻意遺忘、甚至被時間本身埋葬的禁忌領域。
那印記……並非後來沾染，而是……原生性的？仿佛在源初秩序構建其底層法則框架的最初時刻，這一點破序之力就已經作為一種“反麵參照”或者說“對立基準”，被深深地、不可磨滅地烙印了進去！
就像……就像沒有“暗”就無法定義“光”，沒有“混亂”就無法彰顯“秩序”……源初秩序在定義自身“絕對秩序”的同時，竟然需要以鴻影的破序之力作為那個“絕對混亂”的標尺？
這個推論讓蘇晚晴自己都感到荒謬絕倫！
但這似乎是唯一能解釋那印記為何會以如此本源、如此深層的方式存在的理由！
她嘗試追溯那印記殘留的、幾乎被磨滅的時間信息……
看到的，卻並非鴻影被混沌巨像禁錮後與源初對抗的景象……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模糊的碎片……
一片無垠的、並非混沌也非秩序的、某種……“原初虛空”？
一道模糊的、卻散發著與此刻鴻影同源但更加古老磅礴、更加桀驁不馴的暗紅身影……
以及……一個冰冷、漠然、由無數幾何光斑構成的巨大意誌……正在與那暗紅身影……對峙？或者說……進行某種……交易？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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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晴感到靈魂一陣刺痛，混沌之眸都微微黯淡，那是觸及不可知禁忌的反噬。
她猛地收回感知，掌心死死握住那幾點包含驚世秘密的烙印殘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晚晴！”淩寒的意念帶上了明顯的擔憂。
“到底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鴻影也變得急躁起來。
蘇晚晴緩緩抬起頭，混沌之眸中的星雲旋轉變得緩慢而沉重。她看向指間的暗灰指環，目光複雜到了極點。
“鴻影……”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乾澀，“你……在被混沌巨像禁錮之前……更早的時候……你是否……與‘源初’……有過接觸？”
“放屁！”鴻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老子跟那冰冷混蛋天生就是對頭！見麵就隻有你死我活！接觸？除非是把它拆成碎片！”
他的反應激烈而自然，完全不似作偽。
“那……你的記憶完整嗎？關於你誕生之初，關於你擁有意識之前的最早時期？”蘇晚晴緊緊追問。
“老子……”鴻影的意念猛地一滯，那股桀驁的氣勢突然卡殼了，火星閃爍變得混亂而不穩定，“……老子的記憶……從有意識起，就是在無儘的虛空裡流浪，找茬，打架，吞噬……再早……媽的，誰記得住那麼久遠的事！早就忘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煩躁和……不確定。
忘了？還是……被遺忘了？或者說……被某種力量抹去了？
蘇晚晴的心沉得更深。她又看向胸口的胚胎印記：“淩寒，你在被源初禁錮的漫長歲月裡，可曾感知到源初秩序內部，存在任何與‘破序’、‘混沌’相關，但並非單純敵對的……法則信息？哪怕是作為反麵教材？”
淩寒沉默了片刻，仔細回溯著那些痛苦而龐大的記憶庫：“……源初秩序視混沌與破序為絕對的‘錯誤’與‘毒瘤’，必欲徹底清除。在其內部法則中，對此的界定極度清晰且極端。但……經你提醒，我似乎……確實在某些極其古老的、近乎廢棄的底層法則片段中，感受到過一絲……並非純粹厭惡，而是摻雜著極其複雜的……‘忌憚’甚至……‘參照’的意味？非常隱晦，我當時隻以為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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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照！
這個詞讓蘇晚晴頭皮發麻！
她的推測，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源初秩序與鴻影的破序之力，在某個無法想象的古老年代，很可能並非簡單的敵人關係！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更深層次的、關乎彼此定義的、糾纏不清的聯係！
而鴻影，很可能遺忘，或者說被剝奪了那段關鍵的記憶！
“你究竟發現了什麼？”淩寒凝重地問道。
蘇晚晴不再隱瞞，將她從烙印殘渣核心看到的暗紅印記，以及自己的推測，清晰地傳遞給了兩者。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籠罩了混沌之海。
淩寒的意念充滿了震驚與思索。
而鴻影……則陷入了長久的、異常的死寂。指環上的火星不再閃爍，而是凝固了一般，仿佛其內的意識正在瘋狂地、徒勞地挖掘著那片被迷霧籠罩的記憶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