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穿了她的憂慮,那身影緩緩道:“‘彼岸之隙’的時間流與現實不同步,此地一瞬,外界或許已過千年,或許隻過一息。你不必急於一時。”
祂頓了頓,那雙倒映著崩毀星海的古老眼眸似乎穿透了無儘灰霧,望向了某個遙遠的深處。
“至於你擔憂的那些……‘秩序’,與‘深淵’……”祂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疲憊與……嘲弄?“它們都不過是宏大圖景中,比較顯眼的……‘噪音’罷了。”
“秩序追求絕對的靜止與定義,試圖將萬物納入冰冷的框架,最終隻會走向僵死與熵寂。”“深淵渴望無儘的吞噬與同化,欲將萬物歸於虛無的狂歡,最終隻會迎來徹底的、連自身都無法存續的‘空無’。”“它們都走上了極端,背離了‘存在’本身那流動不息、生生滅滅的……‘呼吸’。”
“呼吸?”蘇晚晴喃喃重複。
“生與滅,秩序與混亂,創造與終結……並非對立,而是一體兩麵,是宇宙得以存在、得以‘呼吸’的脈搏。”身影緩緩解釋道,“而我們……混沌……本應是這‘呼吸’的體現,是維持這動態平衡的……‘調節者’。而非單純的破壞者,更非‘深淵’那般隻有毀滅欲望的怪物。”
蘇晚晴仿佛觸摸到了某種宇宙至理,心神震撼。源初秩序對抗深淵?它們本身或許就是一體兩麵的極端?
“那……鴻影他……”
“他體內的戰爭,某種意義上,也是這種極端對立的縮影。”身影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點火星,“‘深淵’的低語欲將他化為隻有吞噬本能的傀儡,而他那源自本我的‘自由’火種,則代表著打破一切桎梏、包括打破‘深淵’本身控製的……可能性。”
“他能贏嗎?”蘇晚晴忍不住問。
“……很難。‘深淵’的低語紮根太深,而且……來自‘彼岸’之外,其本質高於我們這個宇宙的許多規則。”身影微微搖頭,“但並非毫無希望。那一點外來的碎片被奇點能量和此地環境削弱了不少。更重要的是……”
祂頓了頓,看向蘇晚晴:“……他有了‘錨點’。”
“錨點?”
“羈絆。牽掛。那些讓他即使墜入黑暗,也依舊掙紮著想要回來的……‘聯係’。”身影的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智慧,“比如……你。”
蘇晚晴怔住了。
“好好利用在此地的時光吧,同類。”身影的聲音逐漸變得空靈,仿佛要與周圍的灰霧融為一體,“修複你自身,感知這片‘無’之海,理解混沌真正的意義……或許有一天,當你們足夠強大,當平衡被徹底打破之時,你們……將是重塑‘呼吸’的關鍵……”
話語漸漸消散,那王座上的身影也隨之變得更加模糊,仿佛重新化為了純粹的霧氣,唯有掌心那一點暗紅火星,依舊在頑強地燃燒,證明著一切並非虛幻。
巨大的王座緩緩沉入無儘的灰霧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蘇晚晴,懷抱著同伴,懸浮在這片名為“彼岸之隙”的絕對寧靜與孤獨之中。
腦海中回蕩著那古老存在的話語——“噪音”、“呼吸”、“調節者”、“錨點”……
龐大的信息需要消化,沉重的未來需要思考。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恢複。
她閉上眼睛,不再抗拒周圍灰霧的包裹,徹底放鬆下來,引導著那微弱的本源,開始在這絕對的“無”之環境中,進行漫長而緩慢的自我修複。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在她即將徹底沉浸入修複的深層定境之前,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波動,如同跨越了千山萬水,艱難地、顫抖地,觸碰到了她的意識邊緣。
那是……鴻影的聲音。
充滿了極致痛苦掙紮後的疲憊,卻不再有那令人厭惡的貪婪與瘋狂,隻有一絲微弱卻真實的……迷茫與……確認。
“……晚……晴……?”“……老子……好像……差點……真沒了……”“……這裡……是……哪兒……黑……真他媽的黑……但……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
蘇晚晴的心中,猛地一顫。
那點遙遠的暗紅火星,在她的感知中,似乎……真的比之前,明亮了那麼一絲。
希望的火種,從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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