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一步..."
薑逸晨踮著腳尖往門口挪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碎地板似的。他的手指剛碰到冰涼的金屬門把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
"唔..."
這聲輕哼像一根細線,猛地勒住了薑逸晨的心臟。他僵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門把手上細微的劃痕。三秒鐘的心理鬥爭後,他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床上那個蜷縮的身影上。
顧千靨側臥在淩亂的被褥間,平日裡總是整齊束起的長發此刻散落在雪白的枕套上,像潑墨般暈開。她的金絲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鏡片後的睫毛微微顫動。修長的手指死死揪住腹部的衣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真絲睡衣被揉皺成一團。
"喂...彆裝了..."薑逸晨的聲音乾巴巴的,喉結上下滾動,"我剛才明明收著力道..."
又一聲壓抑的抽氣聲。顧千靨的額頭抵在枕頭上,細密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滑落,在枕套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她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微微顫抖著,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薑逸晨的腳步驟然停住。他太了解這個女人了——那個在戰場上單手捏碎敵人喉嚨的顧千靨,那個談笑間讓對手化為血水的副局長,寧可咬斷自己的舌頭也絕不會在外人麵前流露出半分脆弱。
"真是...麻煩死了..."
他磨磨蹭蹭地走回床邊,木質地板在他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床頭櫃上的玻璃水壺映著窗外的月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薑逸晨拿起水壺時,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水麵因此蕩起一圈圈漣漪。
"喝點水。"他將溫水倒入杯中,陶瓷碰撞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遞過去時故意用了公事公辦的語氣,"雖然你完全是自作自受。"
顧千靨緩緩睜開眼,鏡片後的眸子蒙著一層水霧,目光渙散了一瞬才聚焦在他臉上。她顫抖著抬起手,指尖剛碰到杯沿就突然脫力,整杯水傾灑在被單上,深色的水漬迅速蔓延開來。
薑逸晨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重新倒了杯水,這次直接坐到床沿,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托起顧千靨的後頸。她的皮膚燙得驚人,發絲黏在汗濕的脖頸上,隨著呼吸微弱地起伏。
"張嘴。"他命令道,聲音卻不自覺地放輕了。
溫水緩緩流入顧千靨口中,她吞咽時喉結的滾動清晰可見。薑逸晨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唇瓣上,那裡因為缺水而微微起皮。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撥開黏在她額前的碎發,隨即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迅速縮回手。
"明明有那麼多對敵手段,"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自言自語,"以後彆再把人吞進肚子裡了。"
顧千靨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能做到的事,保不齊彆人也能做到。"薑逸晨盯著水杯中晃動的倒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的缺口,"要是遇到心狠手辣的..."
話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扣住!一股陰冷的靈力如毒蛇般鑽入經脈,瞬間封鎖了全身的靈力流動。水杯從指間滑落,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飛濺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散落的鑽石。
"抓到你了~"
顧千靨的聲音陡然變得清亮,哪還有半點虛弱的模樣?她一個利落的翻身將薑雨塵牢牢壓在身下,膝蓋抵住他的腰眼,右手如鐵鉗般扣著他的命門。金絲眼鏡後的眸子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像是捕食者終於將獵物逼入絕境。
"你...!"薑逸晨瞪大眼睛,瞳孔劇烈收縮,"裝的?"
"猜對啦~"顧千靨俯下身,發絲垂落在他臉頰旁,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讓我們的小英雄白擔心了呢~"
她的鼻尖幾乎貼上薑雨塵的,呼吸間帶著薄荷與某種草藥的苦澀氣息。薑逸晨能清晰地看見她瞳孔中自己驚慌的倒影,以及眼角那顆平日裡被眼鏡遮掩的淚痣。
"為什麼回來?"顧千靨輕聲問,指尖在他腕間的脈搏處輕輕摩挲,像是在把玩一件新奇的玩具,"明明都摸到門把手了..."
"我...我那是..."薑逸晨結結巴巴地說,後背已經滲出冷汗,"怕你死了我要背鍋!特管局副局長殉職,我這目擊證人肯定要被盤問半年!"
"哦~"顧千靨拖長音調,指尖順著他的手臂緩緩上移,像毒蛇遊走,"那為什麼特意囑咐我不要再吞食敵人呢?"她的指甲輕輕刮過他的鎖骨,"這麼關心我啊?"
薑逸晨渾身僵硬得像塊木板:"這是...這是基本的人道主義關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求我們..."
"人道主義~"顧千靨學著他的語氣重複,突然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廓上,"那在我身體裡大鬨天宮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人道主義?嗯?"
薑逸晨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像是被燙熟的蝦子:"那、那是正當防衛!你把我吞進去的時候也沒講人道主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