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雲棲走了以後,鐵衣連忙上前問道。
“縣尊,不會鬨出大事情來吧?”
這位新縣丞,他看著怎麼有點莽的樣子啊?
“鬨出大事兒又如何?”李瑜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又像二流子一樣將自己的雙腿放在公案上。
“不鬨出大事兒,咱們以後還想辦成什麼事兒?”
晚上讓人家覺得你軟弱,那你就彆想當這個名副其實的父母官。
皇帝好說話了都得挨欺負,何況是他們這些人?
這個小周的家世李瑜早就打聽清楚,家裡除了老爹爹以外,就是無母無妻的光杆人。
像這樣的人還有滿身的夢想,他去把事兒擺平了自然是好。
等把事情鬨大了,自己再去擦屁股、裝好人談利益想想也是不錯,總之自己怎麼都是又省心又省力。
想到這裡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反正離上衙的時辰還有會兒,不如回去抱著媳婦再睡一覺再說?
跺莊,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本就不好走的路偏偏還有坑。
周雲棲的官轎此時陷在了泥地裡,車夫與十來個衙役正像螞蟻搬家似的圍著轎子打轉轉,試圖將馬車廂直接抬出來。
這是公車,萬一弄壞了寫條子都得寫一捆。
剛滿二十的周雲棲探出頭來,新官服的前襟還沾著半塊?盤絲餅的碎屑,活像一隻才剛偷完嘴的貓。
“怎麼了?”
他鄉試的時候並沒有考中,而且排名還差得很遠,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隻能當個教書先生。
不知道縣尊是怎麼想的,居然將自己的名帖送了上去,也不知為什麼上麵居然就真的通過了。
老天爺賞了他一塊大肉餅,那他自然要將差事給辦好才行。
他也明白縣裡那麼多老舉人,縣尊死活都看不上,就看上自己而且還非要舉薦自己。
為什麼?
不就是看中他年輕,看中了他一往無前的辦事能力嗎?
&34;大人,蕭家那些狗雜種不做人,故意在路上挖了個大坑,隻怕是馬車不能再往前走了!&34;
聽到縣丞問話,衙役王全提著褲腳跑了過來。
娘的。
這是他娘剛給做的新鞋子,居然就這麼給糟蹋了。
周雲棲聞言眉頭緊鎖,八品的鵪鶉補子在陽光下泛著光芒,他伸頭便見整個車軲轆都陷進去了大半。
他立刻就要下車走過去:“修水庫乃是民生大計,怎能由得了他們說了算?”
隻是腳剛要落地他便頓住了,隻覺得地上的泥會臟了他的新官靴,這可是老天爺掉肉餡餅掉給他的。
得珍惜!
於是他乾脆將鞋脫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馬車裡。
接著又將褲子高高挽起紮好,確保不會沾一點兒泥這才下了馬車。
水庫的必經之路站著二十多個家丁扛著釘耙列陣,看著年輕的縣丞又是害怕又不敢退縮。
害怕是因為對麵是官,不敢退縮是怕退了沒法給自家主人交代,畢竟他們都是靠著自家主人吃飯的。
周雲棲清了清嗓子,學著從前看彆人那般打官腔。
&34;本官奉朝廷旨意修建水庫,爾等還不速速讓開!&34;
家丁頭子蕭大牛摳了摳自己那本就渺渺無幾的頭發,還是壯著膽子對著那位年輕縣丞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