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房間內的布置仿佛專為召喚崔琳而設,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沈白手持八根桃木釘,逐一插入地麵,圍成一個嚴密的圈。銅錢被他輕輕撒在圈內,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我看著他動作嫻熟,忍不住低聲問道:“這些就是道法嗎?”
沈白神色凝重,聲音低沉:“我所修的是陰山法,雖與道法同源,但陰山法重陰,傳承方式與正教大相徑庭,且不為正道所容。在他們眼中,我所用的皆是邪術。”
我卻反駁說:“法無正邪,人心有善惡。那些自詡正道的修佛之人,未必都是善類。”
沈白微微頷首,嘴角泛起一絲輕笑。
他瞥了一眼牆上的擺鐘,語氣肅然:“時辰到了。”
他示意我退到銅錢與桃木釘圈外,自己則站在房間中央,取出崔琳的一縷青絲。
他將那縷發絲置於燭焰之上,火光舔舐著發絲,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沈白退後兩步,靜待其變。
我屏息凝神,目光緊鎖在那縷燃燒的發絲上。
忽然,緊閉的房間裡無端刮起一陣陰風,寒意刺骨,仿佛從地獄深處吹來。
四周的燭火搖曳不定,牆壁上的符紙嘩啦作響,像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撕扯。
風聲淒厲,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嗚咽,如冤魂在低泣,令人毛骨悚然。
我後背冷汗涔涔,心跳如鼓。
就在發絲燃儘的一瞬,燭光搖曳中,一道漆黑的身影緩緩浮現。
崔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中央。
然而,此時的她已非昔日模樣。
長發淩亂披散,臉色青紫,五官扭曲,痛苦地匍匐在地,試圖抓住那已化為灰燼的發絲。
她的手指顫抖著,卻不敢觸碰燭焰,仿佛那火焰能焚儘她的魂魄。
“崔琳?”我失聲喊道,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她緩緩轉過頭,透過散亂的發絲,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的靈魂吞噬。
崔琳愣了一下,隨即朝我爬來,我嚇得連連後退,直到背抵牆壁。
好在,她在桃木釘圈邊停下,不敢越界。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我,聲音淒切:“梵音,我知道錯了,看在往日情分上,求求你放了我……”
我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恐懼,也有不忍。
我搖了搖頭,語氣冰冷:“前幾天你說已經將罐子送到學校,我本打算拿到後放你一馬。可你卻一心想置我於死地!”
“我把你當姐妹,你卻想讓我做你的替死鬼!我不過是自保,你又覺得是我的錯?讓我三次險些死在你手裡!”
我咬牙切齒,恨意難平:“崔琳,你還覺得我該放過你嗎?”
崔琳依舊哀嚎,聲音嘶啞:“梵音,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現在安然無恙,放我一條生路……我發誓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你不是知錯,你隻是怕死罷了!”我冷冷打斷她。
沈白剛開始的話在我耳邊回響,崔琳的詭計多端讓我不敢有絲毫鬆懈。
我沉聲道:“交出裝我魂血的罐子,我會念在舊日情分上,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崔琳渾身一顫,聲音顫抖:“梵音,隻要你放我走,我這次一定把東西給你。”
“你還想騙我?”我冷笑一聲。
崔琳趴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似乎在盤算什麼。
沈白眉頭緊鎖,冷聲道:“這房間已被陣法封鎖,你逃不掉的。想少受些苦,就乖乖交出東西。”
崔琳抬起頭,怨毒地盯著我們:“你們不放我,我死也不會交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