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白斬天終於來了。
阿寧在藥圃采藥時看見他們站在回廊下。玲瓏攥著他的衣袖,仰著臉急切地說著什麼。
而他神色冷淡,左手小指上的黑玉戒在陽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澤。
“……你說過要帶我走的……你說過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玲瓏的聲音飄過來。
白斬天抽回袖子:“你不該有這些妄念,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鈴司……獻祭給桃仙是你的宿命。”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捅進玲瓏的胸口。她踉蹌後退,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泥土飛濺,那株精心照料的藍雪草被攔腰折斷。
那是她親手為他種的,能緩解練劍後的肌肉酸痛。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而玲瓏跪在一片狼藉中,徒勞地想拚接斷裂的莖稈。
阿寧衝過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發瘋的去拚湊,直到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最後如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
“他不要我了。”她似丟了魂一般說。
阿寧痛苦的沉默,扯過毯子想要裹住她。
玲瓏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骨頭。
“你看見了對吧?”她嘶吼著,眼淚混著泥土在臉上劃出肮臟的痕跡,“那天在桃林……你全都看見了。”
她嘴角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阿寧想替她擦,她卻猛地推開他,踉蹌衝進房間裡。
跨過門檻的時候,從她身上落下一支桃木簪在地上,斷成兩截。
阿寧害怕玲瓏做傻事,儘管自己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但還是一有空就來看她。
這一天,阿寧卻無意間發現一個秘密。
玲瓏竟在養屍衣蠶。
竹筒裡的屍衣蠶卵是她從禁地偷來的,每日以指尖血喂養。
那些米粒大小的黑卵漸漸膨脹,表麵浮現暗紅血絲,像一顆顆畸形的心臟。
阿寧撞見她時,她正用銀針刺破中指,血珠滴在蠶卵上,瞬間被吸收殆儘。
“你瘋了?”他奪過竹筒,蠶卵在掌心蠕動,觸感令人毛骨悚然。
玲瓏撲上來搶,指甲在他手背劃出三道血痕:“還給我!”
她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還帶著那日哭裂的傷口。
阿寧突然意識到,她不是在哭求,而是在命令。
那個會為他折桃枝的玲瓏,如今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想種在他身上?”阿寧捏緊竹筒,“他會發現的,到時候……”
“那就讓他發現!”玲瓏突然笑起來,癲狂又豔麗,“等他成了我的傀儡,就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她猙獰的表情。阿寧胃部絞痛。
聖族有種說法,屍衣蠶吞掉的執念,會變成種蠶人的噩夢。
可白斬天不會做噩夢。
他的夢早被貪婪醃成了黑色。
“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阿寧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至少讓她清醒過來。
而且,桃仙祭祀已經臨近了。
——
真相,來得比預想中更快。
讓阿寧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真相居然是白漠告訴他的。
白斬天在修煉一種雙修之術,通過男女交合奪取桃女玲瓏的先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