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秋雨帶著華爾街的銅鏽味,砸在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花崗岩門廊上,濺起的水花在台階上組成個詭異的符號——那是《葬書》裡記載的"陰契符",隻是本該朝上的尖角,此刻正死死紮進地縫,像枚倒釘的棺材釘。司徒笑站在第五大道的梧桐樹下,右耳的嗡鳴已經變成持續的蟬噪,五弊三缺的"聽聵"正在加速降臨,此刻他聽不見出租車鳴笛,卻能清晰分辨出地下金庫密碼鎖轉動的聲響,每轉三下,就有一張國債憑證在倫敦金融城的地下墓室裡自燃。
"1917年美聯儲發行第一筆戰爭債券時,"南宮硯的機械手指在全息投影上滑動,調出張泛黃的債券樣本,債券背麵用拉丁文寫著的不是利率條款,而是段共濟會的血誓,"他們在布魯克林的墓園裡埋了"陰契"的母本——用十三位破產者的指甲混著朱砂寫的。正常情況下能讓債券收益率穩定在3,可現在..."她突然放大投影,債券邊緣正在蔓延的黑色紋路,赫然是吐蕃時期"鎮墓獸"的輪廓,"被人用馬來降頭術改了,變成每張債券都連著個冤魂,債券違約時,冤魂就會順著地脈爬出來。"
格桑梅朵的轉經筒突然卡住,筒壁上的納斯達克代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露出底下刻著的六字真言。這位多吉帕姆轉世靈童,此刻正用氆氌擦拭著塊墨綠色的翡翠,翡翠裡封存的不是水,而是1998年俄羅斯國債違約時的怨氣。"拉薩大昭寺的壁畫昨晚又滲血了,"她指著翡翠裡遊動的黑霧,"畫師說這是"陰契還魂"之兆——唐朝時吐蕃讚普跟大食商人簽的貿易契約,就是用這種法子,違約的商人最後都變成了壁畫裡的鎮墓獸。"
雨幕中突然升起無數隻黑色的紙鳶,每隻紙鳶的翅膀上都印著不同國家的國債代碼。它們盤旋著飛向紐約聯儲銀行的穹頂,在那裡組成個巨大的天平,天平左端掛著串青銅鑰匙美聯儲金庫的複刻品),右端則吊著口黑棺,棺身上刻著的不是墓誌銘,而是2008年全球債券違約的總額:62萬億美元。司徒笑的右耳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捂住耳朵蹲下時,發現掌心多了片帶血的耳垢,耳垢裡嵌著的微型債券圖案,正以驚人的速度腐爛。
"這些紙鳶是"陰契"的信使。"南宮硯的機械眼投射出組三維模型:全球主要債券市場的地下,都連著條黑色的地脈支流,這些支流最終彙入紐約聯儲的地下金庫,"1998年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破產時,這些債券同時違約,在大西洋底的玄武岩上燒出的,是《皇極經世書》裡的"滅門卦"。現在它們要故技重施,隻不過這次的祭品不是公司,是國家。"她突然按下義肢側麵的按鈕,星盤齒輪轉動的間隙,掉出半張1837年美國恐慌時的債券殘片,殘片上的蛀洞,恰好組成司徒笑祖父的生辰八字。
司徒笑的視線突然出現重影,左眼雖然失明,卻能"看見"地下三十米處的景象:無數張國債憑證正在蠕動,它們的邊緣長出白色的菌絲,這些菌絲穿透花崗岩,紮進17世紀荷蘭西印度公司留下的墓室——那裡埋著紐約最早的金融家,此刻他們的骸骨正被菌絲纏繞,每根骨頭都變成了債券的收益率曲線。"我祖父1946年幫國民黨發行金圓券時,"他的聲音帶著耳痛的沙啞,"在南京紫金山的防空洞裡埋過七張"陽契",想對衝通脹。現在看來,那些契早被地脈帶到了紐約,成了"陰契"的養料。"
格桑梅朵突然將轉經筒擲向空中,筒身炸開的瞬間,飛出無數張藏文經幡,經幡在雨中組成個巨大的時輪金剛壇城。壇城轉動的刹那,紐約聯儲銀行的花崗岩牆麵滲出淡紅色的液體,這些液體順著"陰契符"的紋路流淌,最終在台階上彙成個藏文"吽"字。"老地師1984年在加德滿都喝過種特彆的酥油茶,"她從氆氌口袋裡掏出個錫罐,罐口封著的不是軟木塞,而是張2001年阿根廷國債違約的憑證,"他說那茶是用喜馬拉雅山的雪水熬的,裡麵摻了"破契草"——就是能讓陰曹地府的合同失效的那種。現在看來,那些不是草,是13世紀蒙古西征時,被活埋的地師指甲化成的灰。"
地下突然傳來沉悶的爆裂聲,像是有無數根骨頭同時折斷。南宮硯的機械臂立刻彈出地脈檢測儀,屏幕上的波形圖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劇烈震蕩,每個波峰都對應著一張國債的收益率跳升。"不好,他們在啟動"陰契壓墳"的終極模式,"她的機械眼突然亮起紅光,掃描結果顯示布魯克林墓園的地下水位正在異常下降,"漢斯?繆勒把羅斯柴爾家族的星盤義肢接入了債券係統,每降低0.1的評級,就有一座殖民地時期的墓室被地下水淹沒——那些墓室裡埋的,都是18世紀因債券違約被處決的商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雨突然變成暗紅色,落在行人的傘麵上滋滋作響。司徒笑的右耳徹底失去聽覺,取而代之的是段清晰的低語:"用你的耳骨當契,換債券不違約..."他猛地抬頭,看見紐約聯儲銀行的穹頂正慢慢裂開,露出裡麵盤繞的青銅管道——這些管道不是輸送現金的,而是用18世紀東印度公司的鴉片箱木板改造的,管道裡流淌的,是泛著熒光的黑色液體,液體表麵漂浮的不是氣泡,而是無數張微型的國債憑證,每張憑證上都印著個正在腐爛的人臉。
"1792年紐約證券交易所成立時,"南宮硯的機械手指向裂縫深處,"華爾街的奠基者在地基裡埋了七枚"鎮財釘",釘帽是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銀幣熔的。現在這些釘都變成了"陰契釘",每根釘子上都串著一百張違約債券,釘子生鏽的時候,就是某個國家信用破產的日子。"她突然調出段1929年的新聞影像,畫麵裡華爾街的投機者正從樓上墜落,他們的影子在地麵組成的,竟是張完整的國債收益率曲線,"看見沒?每次債券危機都是"陰契"在收利息,隻不過這次要收的,是地師的骨頭。"
格桑梅朵突然將錫罐裡的酥油茶潑向紐約聯儲的大門,茶液在門廊上組成個巨大的"十相自在"圖。隨著圖案亮起金光,穹頂的裂縫開始愈合,空中的黑色紙鳶紛紛墜落,化作漫天的債券碎片。但司徒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他右耳的低語變成了更清晰的倒計時,每一聲都像國債拍賣的落槌聲,提醒他"聽聵"的最後階段已經到來。
"老地師留了後手。"南宮硯的機械臂突然指向街角的消防栓,那消防栓的頂部不是普通的接口,而是個微型的楊公盤,盤麵上的二十四山向,此刻正對應著全球二十四家央行的坐標,"1907年銀行恐慌時,他在裡麵藏了半塊"破契石"——是用泰山封禪台的碎石磨的,能暫時切斷陰契和地脈的聯係。"
司徒笑彎腰擰開消防栓,裡麵掉出的不是水帶接口,而是個纏著紅繩的布包。打開布包的瞬間,股濃烈的普洱茶香撲麵而來——那是塊1976年的猛海茶磚,磚麵壓製的圖案不是常規的七子餅,而是張紐約地脈圖,每個地鐵換乘站都標著《青囊奧語》裡的"破煞訣"。茶磚背麵用朱砂寫著老地師的筆跡:"小司徒,當你發現債券變成催命符,記得用1997年香港的負資產樓契當柴燒,煮出的茶湯能讓陰契暫時失效——記得多放三塊冰糖,陰間的合同也怕甜。"
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紐約聯儲銀行上,將花崗岩牆麵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麵組成個巨大的天平。司徒笑看著天平兩端的鑰匙和黑棺,突然明白"陰契壓墳"的真正含義——所謂"陰契",是用生者的信用抵押給死者;所謂"壓墳",是讓整個國家的經濟,都變成滋養地脈怨靈的墳頭土。
街角的報亭突然響起急促的鈴聲,不是賣報聲,而是1998年俄羅斯國債違約時的交易所警報。南宮硯的機械眼捕捉到個詭異的畫麵:報亭老板手中的報紙,財經版的債券走勢圖正在自動扭曲,最終變成行血字:"下一站:布魯克林墓園,門票是司徒笑的右耳骨。"
格桑梅朵將喝剩的酥油茶澆在消防栓上,茶漬在地麵組成個簡易的"八宅明鏡"陣。隨著陣眼亮起紅光,紐約聯儲銀行的穹頂裂縫徹底閉合,空中的黑色紙鳶化作灰燼。但司徒笑知道,這隻是"陰契"的中場休息——他摸了摸完全失聰的右耳,那裡的皮膚下,正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硬化,像枚即將破土而出的契釘。
紐約的暮色開始降臨,第五大道的路燈次第亮起,將梧桐葉的影子投在地麵,組成張巨大的債券憑證。司徒笑看著憑證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老地師常說的那句話:"地師玩金融,就是跟閻王爺簽合同——你以為賺的是利息,其實早就把下輩子的陽壽抵押出去了。"
遠處傳來地鐵進站的轟鳴,司徒笑卻聽見另一種聲音:布魯克林墓園的泥土正在鬆動,無數張國債憑證正從墳頭鑽出,它們的邊緣閃著寒光,像無數把等待收割的鐮刀。而鐮刀的柄上,都纏著根紅繩,繩的另一端,係在他失聰的右耳上。
喜歡地脈縱橫錄請大家收藏:()地脈縱橫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