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葉焚心,記憶自來......"陸驚鴻喃喃自語,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母親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將真相封印在貝葉裡,等著他有一天能解開——這不是邪陣,是一位母親留給兒子的最後禮物。
後院突然傳來動靜,赫連雪從牆外翻了進來,臉色蒼白:"南宮家的人來了,帶著"鎖龍陣"的法器,看樣子是要強行破牆。"她指著牆外,"街口已經被封鎖了,我們得從暗道走。"
"什麼暗道?"齊海生緊張地問。
"老板說的,是偽滿時期日本人挖的防空洞,連接著城外的亂葬崗。"赫連雪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他已經把入口打開了,就在茶館的地窖裡。"
陸驚鴻將銀鎖和焦黑的貝葉殘片揣進懷裡,法螺的震動已經平息,仿佛完成了使命。他最後看了眼那半截城牆,突然明白祖父為什麼執著於守護地脈——不是為了十大家族的權力,而是為了守護像母親這樣,在曆史洪流中犧牲的普通人。
"走!"陸驚鴻不再猶豫,跟著赫連雪往地窖走。格桑梅朵背起齊海生,雪團則警惕地跟在後麵,時不時回頭張望。
地窖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老板已經在那裡等著,手裡拿著盞油燈,照亮了角落裡的一個洞口。"從這裡下去,一直走能到亂葬崗的石碑下。"他遞給陸驚鴻一把匕首,"南宮家的"鎖龍陣"最怕雞血,這匕首上塗了雄雞血,能暫時破他們的法器。"
"多謝老板。"陸驚鴻接過匕首,發現刀柄上刻著個"陳"字——果然是陳家的人。
"我爹說了,欠陸家的,總得還。"老板的目光落在陸驚鴻懷裡的法螺上,"這物件你們得收好,據說能找到"渤海國的寶藏",其實啊,那根本不是寶藏......"
他的話沒說完,地麵突然震動起來,頭頂落下簌簌的灰塵。"他們開始破牆了!"赫連雪催促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陸驚鴻最後看了眼老板,突然發現他缺了小指的左手,姿勢竟與陳九指的義肢星盤一模一樣。"你是......"
"陳九指是我表叔。"老板嘿嘿一笑,推了他一把,"快走!記得給我帶瓶好酒回來!"
鑽進洞口的瞬間,陸驚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半截高句麗城牆轟然倒塌。他知道,母親最後的安息之地沒了,但她留下的真相,已經永遠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防空洞狹窄而漫長,隻能容一人側身通過。油燈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齊海生突然開口:"我爹的筆記裡說,渤海國的寶藏其實是個騙局,是十大家族的先祖為了困住某個東西編造的——好像是個從地脈裡鑽出來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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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地靈"。"格桑梅朵接口道,"寧瑪派的典籍裡有記載,長白山的地脈深處藏著個古老的意識體,能影響人的心智,十大家族的血咒,其實就是它設下的陷阱。"
陸驚鴻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在長白山看到的契丹血咒圖騰,與貝葉陣的圖案竟有幾分相似。"我母親的犧牲,可能不隻是為了保護我。"他握緊手裡的銀鎖,"她一定發現了地靈的秘密。"
防空洞的儘頭透出光亮,赫連雪示意他們停下:"前麵就是亂葬崗,南宮家的人可能在那裡設了埋伏。"她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薩滿鼓,"我用鼓聲試試,如果有回應,就是安全的。"
鼓聲在防空洞裡回蕩,帶著奇異的節奏。過了片刻,外麵傳來同樣的鼓聲,隻是更微弱些。"是我師父的人。"赫連雪鬆了口氣,"他派了薩滿教的"護山隊"來接應我們。"
走出防空洞,外麵果然是片荒涼的亂葬崗,十幾個穿著獸皮的壯漢正舉著火把等在那裡,為首的是個白發老人,手裡握著根蛇頭拐杖——正是赫連雪提到的寧瑪派上師。
"陸小友,終於等到你了。"老人的目光落在陸驚鴻懷裡的法螺上,"這法螺是開啟"地靈封印"的鑰匙,也是你們陸家世代守護的信物。"他遞給陸驚鴻一卷布,"這是你祖父托我保管的《地脈秘錄》,裡麵記載著如何徹底鎮壓地靈。"
陸驚鴻展開布卷,上麵是祖父熟悉的筆跡,開頭第一句就是:"地脈即人心,人心安,則地脈寧——所謂風水,終是護人而非困人。"
遠處傳來南宮家的呐喊聲,火把的光芒染紅了半邊天。陸驚鴻將《地脈秘錄》揣進懷裡,握緊了那把塗著雞血的匕首。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不是為了十大家族的恩怨,而是為了守護母親和祖父用生命換來的安寧。
雪團突然對著亂葬崗深處叫了兩聲,那裡的墳頭後麵,隱約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陸驚鴻的楊公盤再次亮起,銅鏡裡映出的,竟是陸明遠的身影,他手裡拿著的,是另一半楊公盤。
"三叔公?"陸驚鴻愣住了,他不是應該在長白山的雪崩裡......
老人突然歎了口氣:"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複雜。"他指著黑影消失的方向,"跟著他去吧,他會告訴你最後的秘密——關於地靈,關於十大家族,也關於你弟弟的下落。"
陸驚鴻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逼近的南宮家火把,突然明白,所謂的宿命輪回,不是被命運推著走,而是有勇氣去麵對每一個選擇。他握緊懷裡的銀鎖,仿佛能感受到母親的溫度,然後毅然轉身,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格桑梅朵和赫連雪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齊海生拄著木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嘴裡還在嘟囔:"等等我啊,找到寶藏可彆忘了分我一份......"
亂葬崗的風嗚咽著,卷起紙錢和灰燼,像無數破碎的記憶在飛舞。陸驚鴻知道,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不會再退縮——因為他不再是那個被遺棄的孤兒,而是陸家的長孫,是母親的兒子,是守護地脈的地師。
而在地平線的儘頭,一輪殘月正緩緩升起,照亮了通往長白山的路。那裡,有他必須麵對的過去,也有他終將開啟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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