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溶洞的海水突然變得溫順起來。之前被邪力攪得渾濁的水流，此刻像被梳順的絲綢，貼著星脈樞紐圓盤的邊緣緩緩流動，圓盤上的金色紋路泛著暖光，將每一滴海水都染成了細碎的星子，落在陸驚鴻的潛水頭盔上，輕輕彈開，像在打招呼。
“比徐師父泡的‘地脈泉茶’還溫潤。”陸驚鴻隔著頭盔對講器笑了笑，手裡的洛陽鏟輕輕碰了碰圓盤邊緣，鏟頭傳來的震動不再是之前的急促，而是像鐘擺一樣沉穩，與他手腕上河圖玉玨的跳動頻率，完美重合。他想起十八歲那年在武夷山，老地師帶他去看山腹裡的地脈泉，泉水也是這樣泛著金光，徐墨農當時說“這是地脈在呼吸”，現在看來，這星脈樞紐的“呼吸”，比地球地脈更遼闊，更綿長。
格桑梅朵的潛水服上沾了不少珊瑚粉，她正用手套輕輕拂過圓盤中心的凹槽——伏藏鐵蠍、九眼天珠、薩滿青銅鼓碎片、八寶琉璃藥壺的水珠、鄭和鐵卷的金粉，五件聖物在凹槽裡排成半圓，金色光芒從縫隙裡溢出來，與溶洞頂部的星際紋路連成一片，像把整個星空搬進了海底。“《時輪密錄》裡說‘因果如環，首尾相接’，原來不是指這輩子的因果。”她的聲音通過對講器傳來，帶著一絲恍然大悟，“阿爸當年總說我‘隻看眼前的經卷，不看身後的輪回’，現在才懂，我們守的不隻是現在的地脈，還有先祖留下的‘因’，和子孫要接的‘果’。”
赫連鐵樹的潛水頭盔上還掛著一縷滇金絲猴的絨毛——剛才猴子舍不得他走，偷偷扯了他的潛水服。他正盯著圓盤上的契丹先祖紋路，突然“咦”了一聲：“這紋路……跟我小時候在薩滿鼓內側看到的‘護脈咒’，少了最後一筆！”他用手套在紋路末端虛畫了一下，“先祖的筆記裡說，這最後一筆要‘承脈者以氣補之’，當時我以為是要獻血，現在看來，是要用地脈氣補全因果閉環！”
沐雲裳這時正圍著圓盤緩慢遊動，八寶琉璃藥壺懸在她身前，壺口滴下的水珠落在圓盤紋路裡，竟順著紋路流動，像在給閉環“填色”。“滇西的老茶農說，猛庫大葉種茶的根係，每三十年就會往地下深紮三尺，說是‘給地脈還情’。”她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以前覺得是老迷信，現在才知道，茶根在補地脈的‘因果’——我們喝了茶，得了地脈的滋養，就得讓根係幫地脈穩固，這就是最樸素的閉環。”
就在這時，齊海生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驚鴻哥！你們看楊公盤！”
陸驚鴻趕緊摸出懷裡的楊公盤，圓盤在潛水頭盔的燈光下，鏡麵上的星際星圖突然扭曲起來——原本連成線的淡紫色光帶，有幾處開始褪色，像是被什麼東西“啃”掉了一截，而在星圖的邊緣，出現了一團模糊的黑影，正朝著地球的方向緩慢移動，黑影周圍的光帶，全是枯萎的灰色。
“是跨維地脈之主！它在吞噬星際地脈！”格桑梅朵的九眼天珠突然劇烈震動，“《龍欽心髓》裡記載過‘星脈枯萎者’，以其他星球的地脈氣為食，吃完就會讓整個星脈係統崩塌——地球地脈是最後一條‘活脈’，它肯定不會放過！”
赫連鐵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摸出腰間的薩滿骨哨，想吹響“護脈咒”，卻被陸驚鴻攔住了：“現在吹沒用，它還在星際地脈的另一端，我們得先搞清楚，為什麼它偏偏盯著地球？還有，十大家族的先祖，到底跟星脈有什麼關係？”
幾人回到打撈船上，剛摘下潛水頭盔，就看到陸明遠坐在甲板的角落裡，手裡拿著一塊從鎮脈劍上刮下來的紫色紋路碎片，碎片在他指尖泛著微弱的光。“你們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他抬起頭，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瘋狂，隻剩下疲憊，“共濟會從羅斯柴爾的宇宙沙盤裡，解讀出了一段星脈日誌，是幾千年前的外星‘守護人’寫的。”
陸驚鴻遞給他一瓶水，陸明遠接過，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當年有一群外星守護人，發現星脈裡出現了‘枯萎者’，就帶著星脈樞紐的核心，逃到了地球，想在這裡建立‘最後的防線’。這些守護人，就是十大家族的先祖——陸氏的先祖是守護人裡的‘星圖師’，司徒家先祖是‘航脈者’，南宮家先祖是‘戰脈者’……我們的血脈裡，都有守護人的基因，所以才能跟聖物、地脈產生共鳴。”
“那因果閉環是什麼？”格桑梅朵追問，九眼天珠還在微微發燙。
“守護人把星脈樞紐放在地球，就是為了形成‘因果閉環’——用地球地脈的‘活氣’，吸引枯萎者，再用十大家族的聖物和血脈，困住它，不讓它去禍害其他星脈。”陸明遠苦笑一聲，“可先祖沒說，這閉環需要‘承脈者’不斷補地脈氣，一旦有承脈者貪念太重，想控製閉環，閉環就會出現裂痕，枯萎者就能趁機入侵——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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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驚鴻突然想起徐墨農臨終前說的話：“地脈的因果，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因果，是一代又一代守脈者的因果。你今天偷的懶，明天就會變成地脈的裂痕。”原來老地師早就知道這個秘密，隻是沒說透，怕他年紀小，扛不住這份責任。
“圓盤的紋路少了最後一筆，就是因為之前的閉環有裂痕。”赫連鐵樹突然站起來，薩滿青銅鼓被他抱在懷裡，鼓內側的觀星圖開始發燙，“先祖的筆記裡說，補全最後一筆，需要‘十脈之氣’——十大家族每個人的地脈氣，少一個都不行。但這樣做有風險，一旦我們的氣融入閉環，就會跟星脈綁定，以後不管枯萎者在哪，隻要它動星脈，我們都會有感應，甚至會承受反噬。”
“就像紮什倫布寺的喇嘛，跟寺廟的地脈綁定一樣。”格桑梅朵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一塊藏糖，遞給陸驚鴻，“反正我早就跟時輪金剛的壇城綁定了，多綁個星脈也沒關係，就是以後你再想偷喝甜茶不叫我，我隔著星際都能知道。”
陸驚鴻接過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甜味在舌尖散開，驅散了剛才的沉重：“徐師父說過‘守脈者的命，就是地脈的命’，能跟星脈綁定，是好事。再說了，有你這‘星際千裡耳’盯著，我也不敢偷喝甜茶不叫你。”
沐雲裳這時已經聯係了其他家族，司徒笑、南宮鏡、陳九指、漢斯?繆勒他被控製後，願意用宇宙沙盤的力量贖罪）、橘政宗的雙胞胎女兒、以法蓮?科恩，都在趕來的路上。“他們都同意貢獻地脈氣。”沐雲裳掛了電話，八寶琉璃藥壺的藍光更亮了，“司徒笑說，司徒家先祖的航海日誌裡，早就寫了‘承脈者當殉脈’，他早就準備好了。”
齊海生突然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怕疼……不過要是能跟鄭和鐵卷綁定，以後在海底找沉船，肯定一找一個準，疼點也值了！”
赫連鐵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調侃：“放心，契丹薩滿有‘止疼咒’，等會兒給你念一段，保證你跟喝了長白山的蜂蜜水一樣甜。”
眾人都笑了起來，甲板上的沉重氣氛一掃而空。夕陽落在海麵上，把打撈船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的海平麵上，其他家族的船正朝著這邊駛來，船上的聖物光芒，像一串移動的星星，朝著星脈樞紐的方向彙聚。
當天晚上，十大家族的人齊聚南海祭壇。陸驚鴻站在星脈樞紐圓盤的正上方，手裡拿著伏藏鐵蠍；格桑梅朵握著九眼天珠，站在他左邊；赫連鐵樹抱著薩滿青銅鼓，站在右邊；沐雲裳、齊海生、司徒笑、南宮鏡、陳九指、漢斯、橘真夜、橘彌生、以法蓮?科恩，分彆站在圓盤的其他位置，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自己家族的聖物。
“開始吧。”陸驚鴻深吸一口氣，將伏藏鐵蠍舉過頭頂，聖物的紅光衝天而起，與其他家族聖物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籠罩著整個祭壇和海底的圓盤。
十個人同時將地脈氣注入聖物，光芒順著光柱流入圓盤，圓盤上缺少的最後一筆紋路，開始緩慢顯現。可就在紋路即將補全的瞬間，圓盤突然劇烈震動，之前粘在伏藏鐵蠍上的黑色紋路，突然從聖物裡鑽出來，像一條小蛇，朝著圓盤中心的凹槽爬去——這是枯萎者的意識碎片，之前一直藏在伏藏鐵蠍裡，等著這一刻破壞閉環！
“不好！”陸驚鴻大喊，想收回地脈氣，卻發現已經晚了——黑色紋路已經鑽進凹槽，與圓盤的紋路纏在了一起，圓盤的金光開始變暗，遠處的星際星圖方向，傳來一陣沉悶的“嗡鳴”，是枯萎者的本體，正在通過意識碎片，強行乾擾閉環！
“用《時輪金剛經》的‘鎖脈咒’！”格桑梅朵立刻念起經文，九眼天珠的藍光突然變得尖銳，像一把剪刀，朝著黑色紋路剪去。以法蓮?科恩也舉起數字約櫃，《塔納赫》的經文從約櫃裡飄出來，與鎖脈咒交織在一起，暫時困住了黑色紋路。
“漢斯！用宇宙沙盤的星軌，乾擾枯萎者的意識！”陸驚鴻大喊，漢斯立刻調出宇宙沙盤的全息投影，將星軌調整成與地球地脈相反的方向，枯萎者的意識碎片果然出現了混亂，黑色紋路的動作慢了下來。
十個人趁機加快注入地脈氣，圓盤上的最後一筆紋路終於補全！金色的光芒瞬間爆發，將黑色紋路徹底吞噬，遠處的星際“嗡鳴”也漸漸消失——因果閉環，終於完整了！
眾人都鬆了口氣，癱坐在祭壇上。陸驚鴻看著海底圓盤的金光，突然笑了：“徐師父要是知道，肯定會說‘驚鴻這小子，終於沒把地脈搞砸’。”
格桑梅朵也笑了，從懷裡摸出一塊糌粑，遞給陸驚鴻：“餓了吧？吃點墊墊肚子，以後我們就是‘星際守脈者’了，責任更大，得吃飽點。”
可就在這時，陸驚鴻懷裡的楊公盤突然再次發燙，鏡麵上的星際星圖裡，枯萎者的黑影雖然退遠了，卻在星圖的另一處，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黑色印記——像一顆種子，埋在了星際地脈裡。更詭異的是，印記周圍，出現了幾縷淡紅色的光帶，與地球地脈的顏色不同，卻帶著同樣的“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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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格桑梅朵湊了過來，九眼天珠突然亮起藍光，與紅色光帶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陸明遠也湊過來看，臉色突然變了：“宇宙沙盤的日誌裡提到過，星脈裡還有其他‘活脈星球’，也有守護人……這紅色光帶，可能是其他守護人的信號，他們也遇到了枯萎者的麻煩。”
陸驚鴻握緊楊公盤，鏡麵上的紅色光帶越來越清晰，隱約能看到光帶儘頭，有一個小小的人影，正朝著地球的方向，揮手求救。
“看來，我們的因果閉環，不止在地球。”陸驚鴻看著紅色光帶，眼神堅定，“徐師父說‘守脈者不分維度，不分星球’，以後，我們還要幫其他星球的守護人，一起對抗枯萎者。”
格桑梅朵點點頭，把九眼天珠貼在楊公盤上，藍光與紅色光帶連在一起，像在傳遞信號：“以後喝甜茶，可能要帶著星際信號器了，不然其他星球的守護人找我們，都找不到。”
眾人都笑了起來，祭壇上的月光溫柔地灑下來，照亮了十個人的臉，也照亮了海底星脈樞紐的金光。雖然枯萎者還沒被徹底消滅，雖然還有其他星球的守護人需要幫助，但此刻，他們心裡沒有恐懼，隻有堅定——因為他們知道，隻要十大家族同心，隻要因果閉環還在，不管是星際地脈，還是其他星球的危機，他們都能扛過去。
隻是陸驚鴻沒注意到，楊公盤鏡麵上的紅色光帶裡，悄悄混入了一絲黑色的紋路，與之前枯萎者的意識碎片，一模一樣。這一次，它沒有鑽進聖物，而是順著光帶，朝著紅色光帶儘頭的星球，緩慢移動——枯萎者的下一個目標，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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