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美紅紅著臉推開他:
"要死啊,讓人看見..."
"看見怎麼了?
我親自己媳婦,還犯流氓了?"
時向前理直氣壯,卻又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後才鬆了口氣。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惦記他媳婦,每次任美紅出門,他都得找各種理由跟著。
太陽漸漸西沉,山間的風帶上了涼意。
時向前把女兒裹進自己的外套裡,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裝滿野菜的背簍:
"走吧媳婦,我給你燉野菜湯,再蒸個雞蛋羹..."
任美紅點點頭,伸手想接過背簍,卻被時向前躲開了:
"不用你,我力氣大著呢!"
另一邊,任佳悅抱著一歲多的女兒。
"小心台階。"
任佳悅渾身僵住,她聽到了陸州遠的聲音,緩緩轉頭,順著聲音望去。
不遠處,陸州遠跟著一個女人慢慢走來。
女人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腹部已經微微隆起,懷裡還抱著一大盆待洗的衣物,指節粗大的手緊緊抓著盆沿。
"彆出聲..."任佳悅捂住女兒的嘴,閃身躲到樹後。
她死死盯著那個鄉下女人,皮膚粗糙,臉頰上還帶著兩團高原紅,走路時小心翼翼護著肚子。
她臉上帶著任佳悅再熟悉不過的,那種曾經她也對陸州遠,展露過的卑微討好的笑容。
“當年她剛嫁給陸州遠時,也是這麼笑的。”
陸州遠顯然也看見了她們。
他的目光在任佳悅懷裡的女兒身上停留了一瞬,男人瞬間彆過臉。
他故意提高音調,像是故意要誰聽見似的,"走慢點,彆摔著我兒子。"
那語氣裡的溫柔,讓任佳悅想起當初自己懷孕時,他也是這般殷切。
隻是那時他說的是:"小心些,彆傷著我閨女。"
任佳悅站在樹下的陰影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眼前這情景,映出她曾經最卑微的模樣。
“那個為了一句話就高興一整晚,為了一個眼神就徹夜難眠的自己。”
"哎呀!"
一聲驚,陸州遠的新媳婦的,洗衣盆"咣當"砸在地上,衣裳散落一地。
懷孕的女人笨拙地蹲下身,隆起的腹部,讓她動作笨拙。
孕婦蒼白著臉去撿衣服,手指都在發抖。
"笨手笨腳的!"
陸州遠非但沒幫忙,反而後退半步,眉頭擰成死結,
"這些可都是我的工作服!
弄壞了,以後怎麼穿?"
女人縮了縮脖子:"我、我馬上撿起來..."
她聲音越來越小,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任佳悅記憶如潮水湧來,年她懷著女兒七個月,不小心打翻了陸州遠的茶杯。
她也是這樣跪在地上撿碎片,瓷片割破手指都不敢喊疼,因為怕男人嫌棄。
"媽媽?"女兒軟糯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
任佳悅這才發現,那孕婦撿衣裳時被碎石劃破了食指。
鮮紅的血珠滲出來,女人卻隻敢偷偷往自己衣襟上蹭,連吸口氣都不敢大聲。
而陸州遠正不耐煩地,看著他的衣服。
多熟悉的場景啊。
任佳悅恍惚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般,在初冬的冷水裡搓洗衣裳。
"走吧,寶貝。"任佳悅抱著女兒,轉身的動作乾脆利落。
她最後看了眼那個狼狽的孕婦,對方正用破舊的衣角包紮傷口,臉上還強撐著討好的笑。
“就像...就像曾經那個,以為忍讓就能換來愛的傻姑娘。”
身後傳來陸州遠刻薄的訓斥:"連個衣服都洗不好,娶你有什麼用!"
陸州遠卻已經自顧自往前走了,嘴裡還嘟囔著"洗個衣服都乾不好"。
"同誌,需要幫忙嗎?"
一個渾厚的男聲,從任佳悅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整齊軍裝的高大男子,正大步走向那個孕婦。
男子肩章上的星徽,顯示他是個營長,方正的臉龐被曬得黝黑,濃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孕婦受寵若驚地擺手:"不、不用了長官,我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