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趙清風還穿著中山裝,在實驗室裡用顯微鏡觀察細胞結構。
現在他粗布褂子上沾滿泥點,褲腿卷到膝蓋,簡直就是老農模樣。
突然田埂上傳來嗬斥,
"動作快點!磨蹭什麼呢!"
上官赤亦猛地直起身,鋤頭差點脫手。
他看向田埂儘頭,一群戴紅袖標的身影正朝這邊張望。
三人立馬正色起來。
趙清風沒了往日的書卷氣,粗聲粗氣地喊道:
"這苞米地該施肥了啊!"
上官赤亦掄著鋤頭,故意把泥土揚得老高:
"可不是嘛!得多上點糞!"
他說著還真的從糞筐裡舀了一瓢,作勢要往紅袖標那邊潑。
為首的紅袖標嫌惡地皺起眉頭,捂著鼻子快步走開了。
等那群人走遠,三人才長舒了口氣。
張雪煙壓低聲音:
"小心點。
我剛看到橸都的周教授,被押到牛棚了。"
她手裡拔草的動作加快了,
"幸虧我們提前放棄工作,自動申請下鄉..."
趙清風抬頭看了眼牛棚的方向,閃過痛楚。
“周教授是他的導師,現在卻...”
三人沉默地繼續挖地。
鋤頭砸在硬土上的悶響,成了最好的掩護。
上官赤亦壓低聲音:
"我聽錦玉說,他們會查私藏的技術資料。"
張雪煙的手抖了下,一株玉米苗被連根拔起。
她急忙把苗重新埋進土裡,假裝無事發生。
趙清風蹲下身,假裝係鞋帶:
"回去就把所有的資料,都埋在後山去..."。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三人抬頭望去,隻見幾個紅袖標押著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往牛棚方向走。
老人踉踉蹌蹌,仍倔強地挺直腰板。
趙清風的手猛地攥緊鋤頭把,指節發白。
張雪煙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搖了搖頭。
日頭西斜,收工的哨聲響起。
三人慢吞吞地收拾農具,等其他人走遠後,才湊到一起。
上官赤亦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
"我媳婦烙的餅,趁熱吃。"
趙清風接過餅,低聲說:
"周教授研究的紙稿..."
上官赤亦打斷他,
"我知道,藏好了。現在咱們的行動被監視了,你的資料還是燒了吧。"
晚上張雪煙和趙清風,在做飯時把家裡的書都燒了。
所有帶字的資料,他們都放入了灶膛。
第二天,早上
吉普車在坑窪的鄉間土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
程浩軍的臉色,比車窗外的早晨的夜色還要黑。
任錦玉悄悄瞄了眼丈夫緊繃的側臉,故意往他那邊蹭了蹭:
"部長~你嘴角破了。"
任錦玉伸手輕輕擦過他的唇,程浩軍耳根微紅:
"坐好。"
車子剛拐進石子村村口,遠遠就看見三三兩兩上工的人。
上官赤亦舉著出頭走在最前頭,身後跟著張雪煙和她的丈夫趙清風。
"喲!程部長!"上官赤亦小跑過來,"什麼風把您..."
話沒說完,就被程浩軍冷冰冰的眼神凍在了原地。
上官赤亦尷尬地撓頭,轉向任錦玉:"錦玉,進院子說..."
任錦玉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飄過,把上官赤亦當空氣。
上官赤亦愣在原地,抓耳撓腮地嘀咕:
"難道因為我娶媳婦兒,吃醋不理我了?"
這話一字不落地飄進程浩軍耳朵裡。
他眼神更加幽暗淩厲,冰冷的目光射向山上官赤亦。
程浩軍走進任錦玉,攔上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