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申時,戰場上硝煙彌漫,戰火紛飛。
方正化果斷地使用平射炮,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炮彈呼嘯著衝向清軍的盾車。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盾車被炸得翻倒在地,原本依靠盾車防守的清軍陣腳大亂。
緊接著,組炮的炮彈如雨點般呼嘯著飛進清軍營地。
這些炮彈精準地命中目標,瞬間將外圍的蒙人炸得四分五裂。
硝煙中,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殘肢斷臂讓人觸目驚心,據統計,直接被炸死的蒙人就高達兩萬多。
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讓旗軍驚恐萬分,他們顧不上還處於病痛中的仆從軍,緊急撤入峽穀中,試圖尋找一絲安全的庇護。
而被遺棄的仆從軍們,此刻如同被世界拋棄的孤兒。
十二萬仆從軍,他們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此刻在恐懼和絕望中顯得更加渺小和無助。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在炮火中倒下,卻無能為力。
更讓人心寒的是,還有一萬多蒙人傷員,他們同樣被無情地丟棄在原地。
這些人或躺或臥,痛苦地呻吟著,鮮血染紅了大地,他們的哀號聲在戰火中顯得格外淒慘。
對麵的“人屠”方正化,眼中閃爍著瘋狂和冷酷的光芒。
在戰爭的狂熱中,他將這些天來所有的積鬱和怨恨,統統化作了炮彈,無情地傾瀉在這群可憐的朝鮮人身上。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和同情,隻有對敵人的仇恨和戰場的瘋狂。
直接死於他手的蒙人,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二十萬,再加上那被遺棄的十二萬仆從軍。
這血腥的數字仿佛是死神的召喚,讓人不寒而栗。
“人屠”的帽子,就此徹底地坐實,他的名字,也將成為這場戰爭中最為黑暗和血腥的記憶。
曹化淳與高起潛坐在城頭,臉上滿是嫌棄與不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正方化肆意指責著,直言其殺性實在太重,如此行徑實在是傷天害理,有違天和。
高起潛卻暗自搖了搖頭,心中滿是不屑與嘲諷,暗自在心裡想著:
“哼,就你們倆也好意思互相指責?
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彆在這兒假惺惺地互相埋汰了。”
想到此處,高起潛的目光在曹化淳身上停留了一下,繼續在心裡默默評判著,
“你曹化淳啊,乾的好事可不少。
先弄死漢旗五萬多人,這五萬多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你手中消逝,他們的家人該有多悲痛?
這還不算完,你又以擰斷脖子弄死五萬蒙人,那五萬蒙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他們又何其無辜?
本以為這就完了?
好家夥,你精心策劃的那個投毒計劃,更是讓人膽寒,到現在都不清楚得有多少人因此喪生。
你和方正化啊,那簡直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彆說誰。”
高起潛想到這裡,微微眯起眼睛,將參與圍困宣城計劃的那段經曆在心中過了一遍。
也正因如此,他下意識地將闖軍二十七萬人以及宣城的十五萬人自動忽略了,仿佛他們在這場血腥的戰爭中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
他深知,就他們仨乾的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沒有半點資格去說彆人的不是。
隻是,高起潛也明白,現在這朝堂之上,那些大股東們還蒙在鼓裡,並不知道這背後的真相。
他忍不住在心裡琢磨著,要是有一天,這些大股東們得知了真實情況,知道他們為了所謂的利益,拚死拚活收攏的流民總數。
竟然還不如他們仨殺的人多,那他們該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呢?
會不會痛心疾首到捶胸頓足,會不會後悔不迭,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呢?
旗軍一路狼狽地撤進峽穀之中,此刻的他們猶如驚弓之鳥,心臟還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著。
尚未從剛剛那驚心動魄的戰鬥中緩過神來。
他們的目光慌亂而又驚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茫然與無助。
當他們注意到跟著一起撤進來的許多蒙人軟倒在地時,不禁微微一怔。
這些蒙人原本還勉強支撐著身體,試圖跟上大軍的步伐,此刻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個個毫無生氣地癱倒在地上。
旗軍本就自顧不暇,此時看到蒙人的慘狀,心中雖有一絲憐憫,卻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為難他們。
畢竟他們自己也覺得全身乏力,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抽空了一般。
峽穀之中,氣氛壓抑得如同鉛塊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