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那場洪水,淹沒了半座京城,百姓抱著浮木在濁浪裡沉浮的慘狀,此刻又在李邦華眼前翻湧。
宛平城牆下,洶湧的洪水拍打著磚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房山、大興的窪地中,渾濁的水流不斷上漲,吞噬著農田與村莊;
鎮邊城至西山的山峽間,洪水如猛獸般奔騰而下,所到之處,樹木被連根拔起,巨石被衝得翻滾。
他實在不願如此場景年年出現,可惜朝廷內有民亂,外有韃虜,實在沒有能力治理河患。
如今朝廷似乎有了些許喘息之機,他們一番商議,決定麵見聖顏。
朱有建死死攥住龍椅扶手,指甲幾乎要掐進鎏金紋飾裡。
狸貓被他驟變的氣息驚得竄下龍榻,躲在蟠龍柱後探出琥珀色的眼睛。
“成祖當年定鼎北平,隻想著天子守國門,卻不想這要命的水患!”
他在心底暗罵,喉頭泛起腥甜——自穿越來,好容易解決民亂,阻擋住清軍叩關,如今老天爺來添堵,這京城哪是龍興之地,分明是個燙手山芋!
“往年是什麼情況?”
朱有建壓著怒火開口,聲音卻像砂紙磨過青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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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謨撲通跪地,官帽歪斜著露出灰白鬢角:
“聖上明鑒!年年汛期皆是這般景象!
自萬曆年間起,河道疏浚的銀子就挪作他用,到如今堤壩早成了篩子!
沿途州縣哪年不是十室九空?
去年武清縣發大水,活下來的百姓啃樹皮充饑,易子而食的慘狀……”
話音未落,殿內已有官員忍不住乾嘔,酸臭氣息混著冷汗味在空氣中彌漫。
朱有建望著階下戰栗的群臣,突然想起前日剛賞下的功勳,此刻竟顯得如此諷刺——前方將士拿命換來的太平,轉眼就要被一場洪水衝得乾乾淨淨。
朱有建垂眸盯著龍袍上被狸貓抓出的幾道毛痕,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他的腦海中已經勾勒出洪水奔湧的軌跡——不過是沿著去年的老路,淹的都是早已廢棄的鹽堿地,權當是再衝刷一遍。
前世長江洪峰過境,為了保全繁華的江南,不也是拿皖地當泄洪區?
這天下蒼生,本就有輕重之分。
“此事朕自有……”
他剛要開口,李邦華突然跨前半步,蟒袍獵獵作響,
“陛下!端午龍舟會上,您親賜無定河更名‘永定’,當眾許下‘安瀾永固’的宏願!
如今洪水將至,若坐視不理,豈不是讓百姓笑我大明天子言而無信?”
老臣聲如洪鐘,字字叩擊著殿內青磚,身後群臣齊刷刷伏地,笏板相撞的脆響震得朱有建太陽穴突突直跳。
朱有建瞳孔微縮,眼神中滿是狐疑——何時自己賜名無定河為永定河了?
分明一直都叫這個名字!
這幫臣子竟妄圖用不知從何而來的“承諾”將他架在道德的火上烤,簡直荒謬!
他剛要開口駁斥,淩義渠已撲通跪地,官袍沾滿塵土,淚水混著鼻涕糊了滿臉:
“陛下!您金口玉言改河名‘永定’,天下百姓都盼著河清海晏呐!
如今洪水滔天,您若袖手……”
那悲愴的哭喊在空曠的殿內回蕩,仿佛真將朱有建塑造成了不仁不義的昏君。
懷中的狸貓被這聲浪驚得炸毛,弓著背竄到龍椅扶手上。
朱有建死死攥住冰涼的扶手,指節泛白。
他何嘗不想治理水患?
可這無定河肆虐數百年,永樂大帝、仁宣盛世的明君都未能根治,自己一個穿越而來的“半吊子”帝王,拿什麼去對抗這綿延百年的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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