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第三子孫和京應召,卻不是應的令旨,而是作為天主教徒入京報備。
他帶來一名十七歲的少年,為孫家遠房侄子,這個少年據說很有工技天賦,也是一名天主教徒;
名叫孫雲球,洗名愛雲evan),因為喜愛製作球形片觀月,後改名雲球。
這孩子是光學天才,隻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在“研鏡工坊”製造出“窺微鏡”;
雖然倍數還不高,但是可以看出他有動手能力,也有創造能力,是不可多得人才。
魯總監決定為他單獨設立個人工坊,湯若望也給他準備了工作室,用於研究遠望筒及窺微鏡。
對於這些年輕時就頭角崢嶸的,研究院給出諸多關照,可以旁聽器科與星科的課業。
之所以是旁聽,隻是因為時間可以自由許多。
乾德元年四月,徐光啟的次子徐雅各布,攜帶家人入京,作為“耶穌會”資深信徒,他一直在奔走;
家鄉裡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在為發展信徒發光發熱。
徐雅各布成年後,並沒有改回中土名,堅持使用洗禮名,據說徐光啟是欣慰的;
隻是有些可惜地是,家學一點不上心,倒是對天主教典籍很上心。
此次代表鬆江府“耶穌會”,以天主堂牧師身份入京,他認為隻要得到傳教敕書,定能於大明全境大展身手。
很多時候,人類越是沉迷某項事務,越是容易一條路走到黑,所以徐雅各布成了“神諭會”狂信徒;
他似乎比湯若望的學徒更有天賦,短短三個月就編著出《聖經神諭考注》。
其論證之詳、之深、之達意,令湯若望很欣喜,成功進入“神諭會”,成了湯若望記錄在案的三弟子,成為“神諭會”核心神使之一。
大弟子,葡萄牙人布拉乾薩·桑托斯·若昂,寓意:
上帝的聖騎士。
出生於“聖人節”,是葡萄牙王族成員。
二弟子,西班牙人伊達爾戈·弗朗西斯科·薩瓦多,這位是王親貴族,家族處於西班牙主導地位。
彆看湯若望領導下的十六名年輕人,平時看不出什麼特點,以為都是他的學生;
其實根本不是這回事,這些人是由羅馬“耶穌總會”派遣入大明,隻是湯若望年紀大、地位高,又是大明欽天監正,自然聚集在他身邊。
他們都是貴族,來自於葡萄牙、西班牙、高盧、意大利、奧匈帝國、不列顛、瑞士等。
三弟子如今就是徐雅各布,雖然不是王室貴族,卻是士大夫家族,大明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兵部尚書徐光啟次子。
祖上為有名的海商,可以追溯到晚唐時期,家族占據鬆山府半數土地。
當然了,弟子這種稱呼,來自於高智成,湯若望是不會承認的,他認為這三位應該是“神諭會”人間使者,與他的身份是相同的。
而高宇順是人間神國使者,人間神國自然就是大明,乾德皇帝就是神國皇帝。
前者為神在人間的傳話者,後者是神在人間的權柄延伸,神職不同,地位無法具化。
研鏡工坊的琉璃燈,孫雲球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個握著星辰的巨人。
這十七歲的少年正對著坩堝吹氣,玻璃液在他手裡漸漸凝成薄片,透過光看,竟能隱約照出牆上星圖的紋路。
“成了!”
他歡呼著舉起玻璃片,正好撞見魯總監進來,忙把片子遞過去,
“您看這透明度,做窺微鏡能再清楚三成!”
魯總監剛接過,就見湯若望帶著個藍眼睛的年輕人走進來,是大弟子布拉乾薩·桑托斯·若昂。
這位葡萄牙王族正捧著本《神諭會教義》,漢文批注密密麻麻。
“孫先生的鏡片,”
他用生硬的漢語說,
“能照見細菌嗎?
神諭說‘萬物有靈,微末亦有神性’。”
孫雲球愣了愣,忽然笑了:
“等我再磨磨,說不定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