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道：“確實……這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原來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巫師，沒想到是一位皇族郡主。”
鐘天誌無語道：“你這把我思路都打亂了，明明是按捉鬼報的價，現在改成超度了。但是，她害了這麼多人，還想超脫？”
阿蠻聞言再次拜倒，哀求道：“懇請天師後人，懇請這位小道長，我母親雖然有錯，可憐她沉冤千載，就饒恕了她吧……”
她話音一落，身後恍惚閃過一道身影，正是那位身穿紅衣，麵罩輕紗的絕美女子——長樂郡主。
“阿蠻，我們命該如此，再入輪回早已不可能，求這道士何用！”
此言一出，阿蠻倏忽從劉金龍體內遁出，化成一道虛影，又在長樂郡主麵前盈盈拜倒。
“母親，您就把抓來的那些人放掉吧，就算不能再入輪回，我們也不能繼續錯下去了……天師慈悲，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長樂郡主望著自己的女兒，臉上流露出慈愛之情，歎息道：“沒用的阿蠻，這些道士從來都隻會跟我們為敵，哪裡會幫我們？”
鐘天誌眉頭揚起，沉聲道：“不是我們跟你為敵，是你自己罪有應得，這學校裡的師生有什麼錯，你為何要害他們性命？！”
長樂郡主抬頭凝視著我們，淒然一笑：“可是我們又有什麼錯，為何要受儘那般屈辱，為何平白害我母女性命，又為何將我們封印千載？！”
我上前兩步，正色對她說道：“大唐盛世之下，原本國泰民安，但到了開元後期和天寶年間，驕奢淫逸之風漸起。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們縱情聲色，生活糜爛如醉，其中尤以皇族為甚。”
“唐玄宗更是沉迷酒色，不思朝政，以致奸臣當道，專權亂國，內政混亂，政治黑暗，渾然不顧人民疾苦，怨聲載道。”
“如此情形下，再加上藩鎮割據，邊疆叛亂，大唐民心儘失，國力日漸衰弱，方有安史之亂。”
“但歸根結底，大唐之敗，就敗在你們這些皇族宗親不思進取，縱情享樂，尤其是唐玄宗，他坐在榮耀之上，滿足現狀，沉溺歌舞，懶政怠政，重用奸臣，導致朝堂黑暗不堪，國家快速衰落。”
“白居易早在長恨歌裡寫道：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如此這般的皇帝，如此這般的朝廷，怎能不敗，安能不亡？”
“如果你要怪，就去怪你們的皇帝，怪你們的朝廷，怪那隻知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貪官，怪那狼子野心伺機反叛的安祿山，怪那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泯滅人性的叛軍。”
“你所受的苦，你所遭的難，你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都是曆史遺留問題，如今千載歲月已過，又與我們何乾？！”
我這番話一口氣說出，隻覺得痛快至極。
心中暗想，彆看你是一個唐代的郡主，但我是曆史係的學生，你們當年那些破事我一清二楚！
長樂郡主母女二人目光呆滯，癡癡地看著我，似乎一時間陷入了迷惘之中。
鐘天誌欽佩的目光看著我，也點頭說道：“沈星說的不錯，你們千年以前的恩怨，什麼皇族，什麼叛軍，那都是過往雲煙，現在是21世紀，那些無辜死去的學生，也都是平民百姓家裡的孩子，他們又犯了什麼錯，憑什麼要受你們的坑害？你說你沉冤千載，難道他們就不冤？！”
鐘天誌慷慨激昂，說罷更是拿起七星降魔劍，身後紅芒再次閃爍起來。
長樂郡主卻仿佛看不到他的動作，目光呆滯地望著虛空，口中喃喃輕語。
“難道……真的是我們咎由自取？”
“難道……真的是我們錯了？”
阿蠻語帶悲傷，對她說道：“母親，如今您已恢複自由之身，不要再害人了，如果道長不肯幫忙，那我們就離開這裡……”
長樂郡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們現在是孤魂野鬼，離開這裡，又能去什麼地方？我害了那麼多人，老天爺又豈會放過我們？”
聽這邪靈的話語，似乎已有悔意，我給鐘天誌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衝動。
彆看我們兩個剛才打敗了邪靈的手下，但這邪靈才是最終boss，我倆畢竟年輕，能不能戰勝邪靈，尚未可知。
如果邪靈能自己悔悟，願意認錯，那豈不是更好？
鐘天誌也不傻，聞言便說道：“你們的情況，天師已然知曉，他老人家心懷慈悲，隻要你們願意投降，可給你們一次改過的機會。”
阿蠻大喜，趕忙跪拜在地，不斷道謝：“多謝天師慈悲，多謝天師成全……”
長樂郡主呆呆地說道：“可是，天下之大，我們能去何方？”
鐘天誌思索了一下：“這個……如果你們肯改過，不如送你們去一個廟裡，虔心懺悔，改過自新，如有機緣，也可證得鬼仙之道。”
說著，他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讓我接話。
我微一沉吟，鐘天誌說要送這兩個千年老鬼去廟裡，倒是一個好主意，但要是往三聖廟送的話，我是不願意的！
雖然師父一向豁達，可這兩個女鬼害過很多人，一旦送去我們那裡，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出爾反爾？
萬一在白馬鎮鬨起來，可就給師父惹了大麻煩。
不過，這偌大的西安，總有她們的安身之地，應該不至於送去三聖廟。
於是我開口說道：“我先問你們，如果有機會去廟裡聽經聞法，超脫你們的罪過，但又要受到一些懲罰，你們可願意？”
長樂郡主麵露猶豫，阿蠻急忙問道：“敢問小道長，如何懲罰？”
我說道：“這個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到了廟裡就要看當境城隍老爺如何定罪，如果你們認罰，我就可以替你們想想辦法，如果不行的話，那咱們就隻能決一死戰了！”
阿蠻連連點頭：“小道長，我們認罰，我們可以認罰，但……能不能不要把我們投入冥府煉獄？”
我搖搖頭：“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所以不能騙你。但我可以替你們向城隍老爺求情。”
鐘天誌接道：“我也可以替你們向天師求情，有他老人家的麵子，應該不至於把你們投入煉獄。所以，現在就要看你們的表現，是否真心悔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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