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蔓延。
十秒。
二十秒。
時間仿佛被這粘稠的寂靜拉長、凝固。三人隻能聽到自己胸腔內心臟瘋狂擂動的聲音,血液衝上耳膜,發出嗡嗡的鳴響。
汗水沿著沈西揚的鬢角滑落,滴在他死死抵著門板的胳膊上,微涼的觸感讓他一個激靈。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繃得像石頭,連最細微的震顫都竭力抑製。
喻靈兒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扇寂靜的鐵門上,仿佛想穿透金屬,看清外麵的景象。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進了身旁一個廢棄電腦顯示器的海綿外殼裡。
祁欲的呼吸放得極輕,他微微側頭,將耳朵傾向門的方向,試圖捕捉任何一絲異響——什麼都沒有。絕對的虛無,比先前的狂暴更令人窒息。他手中的檔案盒被捏得微微變形。
“哢噠。”
一個極其輕微,卻又在極致寂靜中清晰得如同驚雷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
來自門鎖!
三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若聽到門鎖傳來鑰匙插入轉動的聲音無論本門鎖是否已損壞),請立即熄滅所有光源,保持絕對靜止……】
喻靈兒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猛地看向沈西揚,用口型急切地無聲喊道:“燈!關燈!”
沈西揚心臟幾乎跳出喉嚨,手忙腳亂地撲向應急燈,手指迅速地摸索開關——“啪!”
柔和的白光瞬間消失。
雜物間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稠墨色之中。絕對的黑暗吞噬了一切,連同他們三人驚疑的表情。灰塵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重,仿佛凝固在了空氣中。
“哢噠…”
“吱嘎——”
那鑰匙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緩慢、生澀,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仿佛有一把看不見的鑰匙,正在試圖強行擰動那可能早已損壞的鎖芯。
三人在黑暗中僵立,連眼珠都不敢轉動。沈西揚保持著彎腰摸索開關的姿勢,祁欲的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喻靈兒則縮在了那張破舊的電腦桌後麵。
時間再一次變得無比緩慢。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鑰匙轉動的聲音持續了大約十幾秒,然後也停下了。
接著,又是一片死寂。
但這一次的死寂,與之前不同。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注視感”緩緩滲透了鐵門,彌漫進狹小的雜物間。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靜靜地站在門外,甚至……可能將眼睛貼在了鎖孔上,無聲地窺視著內部。
沒有聲音,沒有撞擊,隻有那實質般的、充滿惡意的凝視。
三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東西沒走。
它就在外麵。
它在等待,或者在觀察。
在這種極致的壓抑中,仿佛過去了幾個世紀。
突然——
“嘶啦——”
一種尖銳的、緩慢的刮擦聲,突兀地響起。
那聲音緊貼著門板,很高,像是在用某種堅硬而尖銳的東西,從門的上方,一點一點地往下劃。聲音刺耳無比,折磨著他們的神經。
刮擦聲斷斷續續,時輕時重,仿佛門外的東西正漫不經心,又帶著某種戲謔的殘忍,用指甲或更可怕的利器,刮著門板。
在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背景音下,另一種聲音又混了進來。
極其細微的、紙張摩擦的窸窣聲。
仿佛有很多很多脆弱的、乾燥的紙頁,正在門外輕輕地翻動、摩挲。這聲音讓他們立刻想起了檔案區裡那些詭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