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在幽室四角幽幽亮起時,我腕骨上的灼痕突然刺痛起來。
那些苔蘚覆蓋的牆磚正以詭異的角度裂開,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係統界麵突然彈出鮮紅的警示框,舊案索引功能正瘋狂比對永徽三年的漕運貪腐案卷宗。
"後退三步!"李餅突然拽住我的後領,一截青銅鎖鏈擦著鼻尖砸進青石板。
陳拾的燈籠照亮頭頂懸垂的青銅網格,那些交錯的光斑映在牆磚上,竟與崔倍帛圖燒剩的梵文殘片嚴絲合縫。
上官檎突然用銀簪挑開我左肩的蛛網:"這些符號是改良過的洛書圖,你看第三橫列的雲雷紋——"她指尖點在某個環形凹陷處,暗紅的鐵鏽正順著紋路滲出腥甜氣味。
我聽見係統發出類似算盤珠碰撞的脆響,律法速查模塊突然彈出一段《唐律疏議》關於私鑄兵器的條文。
"子時三刻方向有氣孔!"王七的驚呼混著機括轉動的悶響,我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青銅板。
李餅的刀鞘卡住正在收縮的牆麵,月光般的刀光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孫珍珍,西南角那個三足蟾蜍像!"
毒霧就是從蟾蜍口中噴出來的。
我撲向石像時袖袋裡的密信突然發燙,融化後的火漆在掌心凝成個箭頭。
當係統將永徽案中的機關圖投射在視網膜上時,我摸到蟾蜍舌苔下的凸起——那分明是陸城隍書房鎮紙的紋樣。
"左旋兩寸半!"我的喊聲被突然傾斜的地板撞碎。
阿裡巴巴撞在刻滿星宿圖的立柱上,飛濺的木屑中,崔倍展開的《推背圖》殘卷正巧蒙住正在擴散的毒霧。
李餅的披風卷著陳拾的羅盤砸向天花板某處,羅盤指針突然逆跳三格。
當三足蟾蜍發出類似骨笛的長吟時,我按著係統標紅的方位猛擊地磚。
磚縫滲出的液體瞬間凝固成霜,將蔓延的毒霧凍結在半空。
上官檎拋來的銀簪精準刺入牆縫,那些蠕動的楔形文字突然翻轉成《唐六典》裡的漕運路線圖。
"坎位兌位同時下壓!"李餅的聲音裹著金屬震顫。
我撲向東北角時瞥見他被機括擦破的袖口,暗紋織錦下滲出的血珠正巧滴在某個獬豸圖騰的眼眶裡。
當十二道青銅閘門轟然墜地,最後一絲毒霧被崔倍展開的《水經注》殘卷吸入,係統警告聲戛然而止。
磷火突然大盛。
我撐著仍在發顫的膝蓋抬頭,正撞上李餅回望的視線。
他刀尖挑著的銀絲還纏著片未燃儘的梵文紙箋,映得瞳孔深處似有流金閃爍。
我們中間隔著正在複原的青銅網格,陳拾掉落的燈籠滾過滿地冰晶,將那些未乾的霜痕照得如同星圖流轉。
李餅的刀尖還懸著那縷銀絲,被磷火映得忽明忽暗。
我喉間突然泛起鐵鏽般的腥甜,方才撲向三足蟾蜍時撞到的肋骨隱隱作痛。
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閃爍兩下,突然彈出永徽三年工部修繕記錄的殘頁——那些被朱砂圈出的漕工名字,與此刻牆縫滲出的鐵鏽氣味驚人地重合。
"這霜有問題!"崔倍突然蹲下身,展開的《水經注》殘卷蒙在冰晶上,墨跡竟開始詭異地暈染。
我看著他袖口沾染的霜花漸漸發黑,係統證人問詢模塊突然自動啟動,當年漕運案幸存者的供詞像走馬燈般在眼前流轉。
上官檎的銀簪突然抵住我後頸:"彆動。"涼意順著脊椎竄上來時,我聽到極輕的"哢嗒"聲。
她挑開我衣領裡沾著的半片枯葉,葉脈間竟嵌著粒米珠大小的銅鈴,"西域攝魂鈴的碎片,看來有人在我們進門前就下了絆子。"
陳拾的燈籠突然晃了晃。
李餅反手將刀鞘插進正在複原的青銅網格,那些交錯的光斑恰好照亮上官檎指著的牆麵。
改良過的洛書圖在暗紅鏽跡中扭曲變形,某個環形凹陷處殘留的朱砂,分明是刑部密檔專用的赤焰砂。
"坎位兌位..."我喃喃重複著方才李餅的指令,袖中的密信殘片突然發燙。
係統界麵與牆麵的楔形文字產生共鳴,舊案索引將永徽三年秋分的星象圖投射在崔倍展開的帛書上——北鬥杓柄正指東北角的獬豸圖騰。
阿裡巴巴突然倒吸冷氣:"你們看霜化的方向!"滿地冰晶正朝著十二道青銅閘門彙聚,凝結成蛛網般的紋路。
我腕骨上的灼痕再次刺痛,係統突然將《唐六典》的漕運路線與眼前紋路重疊,缺失的節點恰好是......
"上官姑娘,借簪子一用!"李餅的嗓音裹著金屬震顫。
他接過銀簪的刹那,我瞥見他掌心被毒霧腐蝕的灼痕——那形狀竟與三足蟾蜍舌苔下的紋樣完全吻合。
銀簪尖端刺入獬豸左眼的瞬間,整麵牆的楔形文字突然翻轉,露出後麵布滿銅綠的轉輪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