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夜晚星空很亮,屋頂的煙火消散,小院內一張四方桌上坐著一老三少。
麵條很香,烏衯和楊好已經開始大塊朵頤,桌上還有一盤煎好的雞蛋,楊好給每人分了一點後,將剩下的連著湯汁倒進麵碗,起身又往廚房走去。
烏衯看了眼劉喪,沒說話,隻是起身跟著楊好去了廚房。
劉喪難得有些拘謹,端著碗攪著麵條,沒怎麼吃,因為對麵楊奶奶的目光似火,他有點招架不住。
“好孩子,叫劉喪是嗎?”
楊奶奶把解膩的小菜推了過去,目光柔和,聲音帶著驕傲。
“多吃一點,奶奶這麵條可是勁道的很,和城裡吃的那些可不一樣。”
“我知道,謝謝奶奶。”
劉喪笑著點頭,他吃了一口醬汁濃鬱的麵條,鹹香鮮,是很多年沒吃到的味道。
又夾起酸辣可口的泡蘿卜,一入口,一股不同於其他泡菜的甜意彌漫口腔,他愣住,眼神有一些呆愣。
楊奶奶毫不意外他的反應,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覺得口感不對,你這孩子一看就是本地小夥。
但是小張就喜歡這麼吃,我和好好吃習慣了也就跟著這麼吃了,奶奶再去幫你那一疊純酸辣的昂。”
說罷楊奶奶就要起身,劉喪趕忙拉住她,表情帶著不用麻煩的意味。
“不用的楊奶奶,我喜歡這麼吃,我母……我媽媽也會這麼泡,我喜歡吃的,隻是沒想到今天會吃到。”
“昂,喜歡吃就好喜歡吃就好。”
楊奶奶眨眼,沒多說,廚房裡的二人也端著和開吃前沒差彆的麵條回到桌上。
“姐,不是我說,你這吃的比我還多,怎麼也沒見你長個啊?”
楊好邊走邊吸溜麵條,臉頰鼓鼓的,少年人正在抽條的時候,塞多少都不覺得餓。烏衯不著痕跡的把碗端的遠離他一點,表情有一點嫌棄。
“你管我,就你長得和個高粱一樣。”
烏衯坐在位置上攪著麵條,又夾了幾筷子泡蘿卜,這才吃相優雅的享受美食。
月色朦朧的灑落在這一方小院,鵝黃的燈光消弭了烏衯白日冰一樣的麵龐,在此情此景下顯得格外柔和。
劉喪也吃著麵,不過那目光澄澈的時不時就朝烏衯看去,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寵溺和滿足。
就像當初兒媳婦看兒子時那種不自知的喜愛一樣。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楊奶奶勾起嘴角,帶著年長者對小輩的包容,“奶奶再去夾一盤蘿卜啊,慢慢吃。特彆是你這頭豬,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
她點了點楊好的腦袋,換來楊好嘿嘿的笑和他唏哩呼嚕的聲音。
楊奶奶走遠,烏衯這才一巴掌落在楊好背上。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要在吃飯的時候發出這種聲音,不禮貌,接下來在讓我見你這樣,我看一次揍你一次。”
“……我知道了。”
楊好揉了揉背,知道烏衯是收著力氣的,也沒什麼委屈的情緒,不過後邊的吃相確實是好看起來。
他嚼著麵,黑幽幽的狗狗眼看了看劉喪又看了看烏衯,頓時發出一聲“哇。”
吃麵的二人停下動作,彼此對視一眼後朝楊好看去,楊好揚起驚奇的笑,聲音帶著感歎。
“五五姐,你和劉喪哥的吃相好像啊!!吃東西還有專門的補習班嗎?”
“?你……今天把腦子炸傻了嗎?”
烏衯皺眉疑問,表情很認真。
劉喪心裡升起隱秘僥幸被澆滅,他歎了口氣,對自己心道,這也正常。
隨後他倒了杯水給楊好,還是很溫和的樣子,“吃東西沒有補習班,倒是你,喝點水順順,彆真把自己噎到了。”
“害,不會的你……”
楊好嘟囔說完就感受到自己喉嚨的發緊,立馬將水昂頭喝完,費力的將那一大口麵條咽下去。
烏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氣,劉喪也遞過去紙巾。
楊好擦擦嘴,唔的呼出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劉喪豎起一個大拇指,麵上宥恢複了他的嬉皮笑臉。
“牛,言出法隨,不過劉喪哥,你就吃這麼多嗎?不再吃一點嗎?廚房還留了一份。”
劉喪看著吃乾淨的麵碗,感受到自己有些脹痛的胃,搖搖頭。
“我晚上習慣吃的少,你去吃吧彆浪費。”
楊好歡呼著去廚房解決剩下的麵條,廚房傳來一老一少的交談聲,烏衯抬眼看向劉喪。
那雙眼眸經過一頓飯的時間,沒有下午時的冰涼,劉喪感覺自己的心悸,忍不住唾棄自己。
正要忍不住開口時,烏衯說話了。
“胃不舒服是嗎?”
“還好。”
劉喪聽著她的話,眼眸彎彎,笑容很像薩摩耶,很可愛。
烏衯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她輕咳了一下,難得感受到自己有一點扭捏,她聽見自己用請求的聲音命令道。
“來,看鏡頭。”
廚房裡,楊奶奶拉著楊好不知道做什麼,半天沒出來。
夏日的晚風逐漸褪去燥熱的溫度,桌上麵條依舊散發著它霸道的香味,此時此刻院子裡隻有他和烏衯,劉喪感受到了一股熱意蔓延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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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回到了04年的那個夏天,那個充滿人間煙火和桂花香氣的夜晚。
當時的烏衯比現在更活潑更健康,她當時也是這樣遞給了自己一串香菇,隨後笑麵如花的舉起相機,說,“來,看鏡頭。”
久違的場景,如同在他心中荒蕪那片乾裂土地,終於等來了一場名為烏衯的秋雨。
帶著桂花香,讓那顆他不敢麵對的種子一下子生根發芽,不過瞬息,就已經生長為參天大樹。
劉喪眼神有一些恍惚,鼻腔的桂花香和腦海中的香味交融,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的朝烏衯靠攏。
窄小的板凳下二人並肩,烏衯的頭剛好在劉喪的肩膀處。
劉喪再一次恍惚,當年的燒烤攤的桌案前,他也是到烏衯的肩胛處,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嗎?
那她為什麼一次比一次不快樂?
“笑一下。”
烏衯看著鏡裡劉喪那直直看著自己的臉,難得有點羞澀,或許這就是汪小媛說的帥哥效應,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清心寡欲。
正暗自整理心緒,就聽見劉喪好聽的聲音從腦袋頂傳來。
“嗯?十八。”
“?”
我問這個了嗎?烏衯眨眼有些疑惑,但本著對這張臉的包容,她沒介意,而是調整機位比耶。
哢嚓聲響起的瞬間,劉喪才把目光落在鏡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