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回轉,喀嚓聲一點點傳來,整個景象發黃但成像清晰。
右上角時間標記著2010年5月5日。
是烏衯從聖池消失後的的五天。
她躺在車的後座上,那群人連護著的腦袋的東西都沒給她,行駛路段多為山路,烏衯的頭就東撞西撞的。
雖然張海客對她不好,但卻是嬌養著的,做到了合格的金絲雀豢養。
這也導致這些看起來輕微的撞擊,不一會就在烏衯的麵頰上形成了可怕的血瘀,四處分布,淒慘至極。
她就這樣無所覺,中途路段停下,一隻莫名的手拿著針管。
裡麵是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費洛蒙,毫不猶豫的往烏衯脖頸上紮去,下一刻她眼角溢出豆大一樣的淚珠,整個人被魘住。
但無力的手無法透過屏幕去安慰這個可憐孩子。
無邪劇烈咳嗽著,伸手去夠桌上的紅棗茶,但才伸到一半,他整個人無力的半倚在桌邊紅了眼眶。
而錄像帶還在播放,裡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領隊,咱這是要把人送到…那去嗎?”
關鍵字被消音,隻有烏衯流淚的臉在屏幕裡。
“嗯,上頭很重視她。”
“哦。”
談話聲落,像是良心發現,其中一人拿了毯子給烏衯蓋著,頭沒再磕到椅背。
烏衯迷蒙,再次重複了當初醫院的那個夢境,張啟靈囚於青銅門不得出,無邪身死道消在寒冷的雪山。
不同的是這次有一條指引牽著她往前走。
摸索著,烏衯流著淚,看見張啟靈在前方等她,麵上是無奈的笑,那雙手大張開,在迎接她的擁抱。
周遭白茫茫,寒冷自腳下傳來,再次抬眼望去,儼然一幅雪山盛景。
烏衯想著,這可真誘人,多久沒見了?
三天?四個月?還是四年……
好狠心,就這樣丟掉自己,現在來擁抱又有什麼用。
烏衯淚水滾燙,落在雪地時化開一個小坑。
但她還是上前擁住了那個懷抱,隨後嚎啕大哭,像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通通哭出來,張啟靈含著淡笑,輕輕拍著她的背。
四年快五年,她什麼都不記得。
如果不是那個少年偶然碰到幾次,讓她掌握到了規律,此刻怕還是蒙在鼓裡。
張家人多,張啟靈又不在。
張海客的混沌態度,還有那些學習的課程,烏衯都不喜歡。
但即使是失憶,生存的本能沒變,她害怕變數,隻能有意無意的讓自己變成好像被改變的模樣。
果然這樣做,大家皆大歡喜,隻有她站在原地,摩挲著生活的法則。
烏衯在喝完那杯咖啡後,想到了一點,但隨後更多的是無措和悲傷,情緒反撲,她控製不住自己。
青銅門,張家禁地之一。
而她好不容易記起的哥哥就在裡麵,想起來又有什麼用。
張家本記裡,本家對族長做的事一筆帶過,如果不是她借著自己的血液遊走在老宅中,這些往事根本不會展現在她眼前。
爆發的點火線是烏衯發現張海客在針對無邪,暗地裡做了一個複興張家的計劃。
他對於張啟靈代替無邪進入青銅門非常不滿,於是借著墨脫藏海花生事,誘導無邪進入假青銅門。
烏衯不清楚他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對於無邪,烏衯感情複雜。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不過張啟靈接替了他的職責也是真的,說不怨他是假話。但烏衯同時也知道,無邪或許是她哥離開前最後的一個羈絆。
於情於理,烏衯不會坐視不管。
青銅門太危險,時間太漫長,自己現在拖著不健康的身體隨時會忘記,無邪活下來。
這世界上就多一個同時知道她,還有張小官存在的人。
於是烏衯同張海杏協商,用自己交換無邪。
將汪家除掉九門的視線暫時落到研究張家族長親妹血脈這件事上。
且張海客也頂不住族內的壓力,所以最後大概率也會帶著自己出行。
這很好,所以烏衯燒了彆墅表示態度,張家人更覺得要帶上她,張海杏眼裡的激動溢於言表。
交換很成功,她跳入聖池打斷了所有人的計劃,除了汪家。
轉移的過程很久,久到錄像帶裡從荒無人煙到人聲鼎沸再到一片寂靜。
中途黑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見烏衯,是在一間暗室,她雙手被鐵鏈束縛呈一字拉開。
腕上的傷口猙獰,血液一滴滴落到下方的凹槽內,蛇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前方有人說話。
“頭,我們這麼做,真的沒關係嗎?”
“怕什麼,身後毫無依仗,……篩子一樣,也就是她血有用,不然早就被處死了。”
被稱為頭的男人聲音不屑,隨即又道,“也就那人妹妹這個名頭好聽了點,不過是個腦子空空的小廢物,怕她就是在毀我們的名聲。”
小廢物烏衯垂著頭,一頭短發擋住麵龐,看不清神色,木質的椅子上血痕斑斑,白色的襯衣倒是完整。
她抬頭,耳釘在黑暗裡忽閃忽滅,手指蜷縮抽搐著,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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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聽話上輩子聽多了,這程度無關痛癢。
烏衯頭還裹著紗布,汪家不敢在她身上搞出太危險的傷口,他們不敢賭神出鬼沒的張啟靈,隻能用物理方式期望烏衯失憶。
耳釘的作用要消散了,失血過多後烏衯也覺得困頓,她微側臉龐。
話語消失,唯一的燈光也消散,黑暗裡,蛇類糾纏的嘶嘶聲回蕩在空間,還有血液滴落的脆響。
第一盤錄像帶結束。
無邪麵無表情的盯著黑掉的畫麵,隨後倒退回烏衯側頭那裡。
速度變慢,037三個數字依次浮現。
無邪播放了第二盤。
手術室燈光慘白,烏衯俯趴的躺在手術台上,背上罩著一盞暖光燈。
紋身遇熱緩慢浮現,帶著膠皮手套手撫過她的脊背,最後持刀刺破了那完美的皮膚,蛇的七寸,被植入了監視器。
流出來的血也沒被浪費,兩個護士夾著棉花沾血,最後也存了不少的血棉花。
隨後又是一包費洛蒙注入烏衯的身體,這次她很平靜。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傳來,隨後手術室安靜,隻有烏衯手指無意識敲擊床邊的聲音輕微響著。
畫麵通過剪輯,不過短短五六幀裡,烏衯被注射了很多費洛蒙,也被抽出了很多血。
烏衯被轉移,關在不見天日的屋子裡,頭頂隻有慘白的燈光,沒有任何聲音。
沒人和她說話,她皮膚蒼白到透明,那雙眼睛始終無力的耷拉著,多數時間,畫麵裡都是她安靜坐著的模樣。
重複著注射抽血吃飯三個步驟,整個錄像帶就像一場默劇。
直到一個耳熟的聲音傳來,烏衯才略有一點興趣的抬起頭,在她看向來人時,那雙黯淡的瞳孔突然泛起一絲亮光。
隨後精準的快速朝鏡頭看了一眼,一閃而過,烏衯含著淺笑。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烏衯露出一個挑釁的笑,“你有本事殺了我啊。你研究不明白的,小心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