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氛圍蔓延,烏衯察覺到了王春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沒打算說話。
這裡隻有劉喪最重要,做人女朋友,最重要的講義氣,要不是死者為大,烏衯絕對要搞點事情給劉喪出氣。
“哈哈,你這也老大不小的了,還不快的把你對象帶到你爸跟前看看。”
王春蘭給自己找補著,拉著一家子讓開了墳前的位置。
劉喪眯著眼沒動,反手將冒出半個頭的烏衯往背後塞了塞,“你們又想做什麼?真想讓老頭死了都不安生是嗎?”
“……”
王春蘭還算有一點良知,心裡也浮現了劉父的臉,雖然男人嚴厲,但他們結婚後還真沒為難過自己。
見自己姐姐露出這表情,旁邊的王越皺眉扒拉開王春蘭,自以為小心的掃了眼烏衯。
表情正視劉喪,笑的諂媚,故作很熟的樣子搓了搓手。
“哎呀,小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也是你父親的遺願嗎?當時的事都有難處,你也要體諒一下嘛。”
王越說完,又假裝看見烏衯,聲音誇張的稱讚,眼裡也是浮於表麵的感動。
“哎呀,一晃眼這麼多年,你都到了帶對象回來的年紀,姐夫在天之靈要是看見,一定很開心。”
貓哭耗子假慈悲。
烏衯腦海閃過這句話,抬手挽住了劉喪的胳膊,吸了吸還在堵塞的鼻子,給予劉喪無聲的安慰。
隨著王越的表述,鈴鐺聲更近,空氣裡也湧起了一股青草的味道。
風吹過,瓷盆裡的紙灰被吹著遠走,一片灰落在了劉喪的臉上又掉落。
“好,那待會就去吃個飯吧。回家看看。”
劉喪突然出聲,王越慢半拍,隨後眨著有些空白的眼神呆呆點點說好。
一旁的王春蘭也拉著她兒子洋洋,一副慈母像的來到劉喪麵前,臉上全是疼愛和心疼。
“都瘦了,媽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吃竹筍肉片湯了嗎?”
劉喪挽著烏衯,聽著話後蹙著眉眨巴眼後又下意識轉頭看向烏衯,好半晌才開口,“媽……春姨,是,是愛喝肉片湯。”
古怪的氣氛蔓延,烏衯抽了抽鼻子,眼裡滑過茫然,隨後抬眼輕笑。
“圓圓,你們家……關係真好。”
“是啊,關係……很好。”
王春蘭領著孩子和自己的弟弟站在一邊看著劉喪帶烏衯一同給劉父燒紙,每個人臉上都是一點悲痛夾雜著喜悅。
旁邊的森林跟隨日暮,變得越發黝黑,天空暗了下來,村子裡隻有寥寥幾縷煙火。
王越把麵包車掉了一個頭,一行人便晃晃悠悠的朝鎮上的房子開去。
烏衯看著車窗外要過很久才會出現的一盞燈火,總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了,直覺告訴她有一些不對勁。
但理智又說,畢竟這不是自己家,氣氛尷尬是正常的。
一個多小時抵達鎮上,依舊是家家戶戶房門緊閉,早早的就熄了燈。
劉喪牽著烏衯下車,看著王越忙前忙後的搬東西,並沒有要上去搭把手的意思,王越好像也不在意。
哥倆好的攬著劉喪的肩,像個為小輩操心婚事的叔叔一般,對著烏衯禮貌點頭後走到一邊說著悄悄話。
烏衯看著他倆的背影,卻發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嚇了一跳,烏衯警惕的轉頭看去。
是王春蘭,她的表情笑的慈愛,看起來和劉喪關係很不錯的樣子,一邊的洋洋也笑的溫和。
但烏衯還是覺得尷尬和不對勁,隻得尬笑著被王春蘭拉到屋子裡。
“好孩子,彆看小劉好像很高冷的樣子,實際上最疼人了,和他爸是一樣的。來,吃個橘子。”
王春蘭拉著烏衯坐在沙發上,語重心長帶著一點點討好的語氣道。
烏衯配合的點頭,目光在客廳打量著,這屋子打掃的乾淨,就是麵積還是太小,生活痕跡太重,每一處儲物空間都被塞的滿滿當當。
桌上還有沒吃完的剩菜被紅色的罩子罩了起來,水杯也洗的透亮反扣著。
“嫂嫂,喝水。”
洋洋端著一杯白水走過來,王春蘭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但臉上的欣慰之色誰都能看出來。
“你小子,就知道討好你未來嫂嫂是吧,這水裡有沒有放白糖啊?”
“放了的,老媽。”
洋洋有些羞澀,臉頰滿布上紅意的跑看,烏衯隻能尬笑道謝,接過水杯沾了沾唇瓣後又放下。
“春…春姨,這有劉喪小時候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
王春蘭蹙眉,中年發福的身軀配合她皺眉的表情,多少嚇到了一點烏衯。
這……這……
烏衯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總覺得這家人怪怪的,於是眼睛滴溜轉,開始滿屋子找劉喪的身影。
劉喪也壓著心裡的煩躁,裝的很認真的聽王越毫無意義的垃圾建議,他明白,這事兒有古怪。
自己實在是太煩了。
這個所謂的小舅舅,一靠近自己就有一種恨不得把人碎屍萬段的感覺。
劉喪眯了眯眼,察覺到了遠處的巷子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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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態自然的插入王越的話題,“這附近哪有超市啊?來的匆忙,都沒備什麼見麵禮。”
“嗨喲,一家人要什麼見麵禮,這邊前麵直走拐歪就是一家啦,舅陪你去。”
說罷,王越就拉著劉喪朝前走,表情暗藏著急切和貪婪。
劉喪看的真切,但腦子就像被設定了什麼,會被迫忽略這其中的不對勁,就像王越的貪婪多到都要從眼睛裡溢出來了,怎麼還是會認為他是一個慈愛的長輩呢?
心焦炭一樣的發熱跳動,劉喪咽了咽口水,再次回望,烏衯藍色的襯衫外套在空氣中飛舞,見到他的目光還笑著揮手。
心裡不對勁,連帶著聽人講話都沒精力,劉喪止住腳步,對王越道。
“我帶著女朋友一起,等一下。”
“哦哦,好。”
王越發愣,撓著頭看著劉喪對烏衯招手,不一會兒二人就手拉手走在自己旁邊。
劉喪手握的很緊,烏衯也沒掙紮,隻是彼此都感受到了初秋夜裡的寒意,那是穿透衣物纖維刺在肌膚上的感覺。
三人身後的巷子口,汪桔遊魂似的勾著笑,手裡拋著橘子。
最後手捏緊,被掐爛的橘子掉在了臭水溝裡,空氣裡隻有淡淡的橘香,風一吹,就散了。
劉喪在超市拿了一整盒煙,又給烏衯買了瓶甜牛奶抱著喝。
“小劉,這次回來還走嗎?”
王越看著年輕人越來越少點鎮子,沒等劉喪回應,便又惆悵的開口。
“這錢真是越來越不經花,什麼都在漲,就是工資不漲,唉,不回來也對,年輕人就得出門闖蕩。”
“這閨女叫什麼名字啊?哪天訂下來了你可得好好寫一封紅封燒給你爸去。”
王越絮絮叨叨的講了一路,烏衯和劉喪就拎著東西走在後頭,看著陰涼昏暗的路,倒影也是淡淡的,無端的憂傷蔓延在眾人心間。
烏衯深覺這樣的夜晚,太適合那些隱晦發生了。
人煙蕭瑟的村莊,路燈時亮時不亮的道路,偶爾路過酒醉的醉漢,這簡直就是刑事案件的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