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靈往外走,氧氣像不要錢一樣瘋狂撲向鼻腔,入目是一片翠綠,兩側樹蔭遮擋灼熱的陽光。
對於在虛無中待了很久的無邪來說,此情此景對他來說非常心曠神怡。
烏衯在前麵帶路,照例是一身長褲大短袖,頭發有些枯黃,人也瘦巴巴的,無邪看著她的背影,幽幽歎氣。
得托人去找下養生的大師了,不然一堆人裡居然找不到幾個健康的。
事情已經落幕,也該好好拾掇一下。
不然被小哥看見會不高興的,無邪心裡盤算著,完全不在乎旁邊黎簇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
黎簇隻覺得這短短半年多的經曆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怪不得他們說回不去。
誰家高中生書不讀被綁架到沙漠,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誰家高中生幾個月塞三年多知識;誰家高中生被迫觀看遵紀守法好公民當場開膛破肚,再多的都不想說……
但無邪侮辱屍體罪,真的。
黎簇想想都歎氣,他自認是一個刺頭,世俗意義上的壞孩子、混混。
但見識到烏衯和無邪這種一腳底線外,一腳底線上的操作,黎簇也隻能默默罵句有病!
無邪眼裡的景色落在黎簇眼裡,完全就是從一個牢籠跑到另外一個牢籠。
有烏衯這個霸王花,還有一個鬼在,黎簇覺得自己性命堪憂,電視劇都這麼演的,卸磨殺驢、鳥儘弓藏。
無邪腦子可能隻有那什麼族長,壓根不管他死活。
黎簇覺得自己有必要苟著,爭取在到達城市時讓他們不注意到自己,然後偷偷溜走去找蘇萬和楊好。
“……”忘記了,好哥和霸王花沾親帶故,自己去找他無異於自投羅網。
黎簇痛苦閉眼,其餘人都沒看他。
現在好不容易一身輕,他們沒什麼心力去管一個叛逆高中生。
通道不算長,等三人一靈一走出通道,後麵的氣生根和藤蔓又纏繞在了一起,讓後麵的建築不見蹤跡。
無邪往後麵看了一眼,有好奇從眼中劃過,但沒問。
他相信等接了小哥出來,這一切小哥都會給他解答的,畢竟不管怎麼說他也算半個張家曆史研究員。
“行了,我就送你們到這,這地方不錯,就讓我舔著臉當個看門大靈吧。”
青銅樹靈止住腳步,它眼神好,已經看見左邊道路儘頭趕來的兩匹馬,是上次送烏衯來的黑白。
“行吧,不拘著你,想我就來北京找我。”
烏衯吐出一口氣,有些不舍,走上去和它擁抱了一下。
“好。”
青銅樹靈和烏衯抱著,一個低頭一個抬眸的對視,眼神交換間是她們二人才懂得情感。
青銅門的異變瞞得過人類,但瞞不過自天地而生的靈。
等張啟靈從青銅門出來,它們就要開始慢慢消亡,靈智沒了的奇特生物,還能算是它們自己嗎?
這裡終將變成人的世界,它們締造的傳聞會湮滅在時間長河中。
剩下的子孫將保留祖先們奇異的外觀和微不足道的能力,但不會再有生出靈智的那一天。
這個道理烏衯知道,青銅樹靈更明白。
所以剩下的時間,就順著青銅樹靈的心意去過吧,誰都不能自私的挽留它。
【人,我們聞到了你的氣息,接你。】
等烏衯離開青銅樹靈的懷抱後,黑白二馬也走到了他們身邊。
無邪眼睛放光的看著馬們有力的身材,有些垂涎欲滴,這真是好馬啊,出去一匹不得值個三百萬的價!!
“謝謝,不過我們有三個人。”
烏衯拍了拍青銅樹靈扶著自己的手,對著它璨然一笑,“靈啊,你就在這好好過,車到山前必有路。
這麼神聖的地方,說不定有你的奇遇呢?”
“那就借你吉言。”
青銅樹靈笑著,一張治愈又冷清的臉一下變得生動,讓原本就美麗的景色更添一抹殊色,可能這就是天生地養的魅力所在。
【人,我也來了!】
黑白馬的孩子從邊上探出來,它長大了些,身體更有力,動作也更利落。
烏衯驚喜的哇了一聲,抱住了小馬蹭了蹭,“還好你來啦,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呢?你真是一匹棒棒馬!”
【人,棒棒馬是在誇馬嗎?】
“是呀,走吧走吧,等到時候我帶香香來看你們。”
烏衯將無邪和黎簇牽到黑白馬前,彼此交換了氣味後,三人能很明顯的看出兩匹馬的眼神亮了。
【人,香!!】
白馬比較不矜持,拱開黑馬就往無邪身上蹭,像貓遇見了貓薄荷一樣,就是白馬體型太大,頭放在無邪肩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無邪愣住不敢動,生怕被馬踢一腳。
黑馬也磨磨蹭蹭的圍在無邪身邊,眼裡帶著歉意和羞澀,但動作很大膽,它已經開始嚼無邪衣角了。
烏衯沉默,抽了抽嘴角,懷裡的小馬見父母那麼激動,玩心大起,跳著就朝無邪去。
“哎我,這可不興跳啊。”
烏衯一個激靈抱住小馬心有餘悸,差一點點,就沒辦法給張家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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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攔得快,哥的姻緣保住了。
烏衯摸了摸額角,擦去不存在的汗水衝黑白馬還有小馬點頭道,“出發吧出發吧,時間緊,任務重。”
【好的人,馬要馱他,黑黑你不許搶。】
白馬打了個響鼻,蹄子還在地上摩擦了兩下。
黑馬有些難過,但雄性的本能促使它最後貼了貼無邪後走到了黎簇麵前,誰生的馬誰知道。
要是小馬馱黎簇,一人一馬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還難說。
莫名其妙的馬糧塞到了嘴裡,烏衯和無邪對視,嘴角一抽裝作沒看見,倒是黎簇頂著好奇的表情一直看。
“你們倆是一對嗎?”
【……】
黑馬打了個響鼻沒說話,這什麼蠢問題,果然一個年紀不管是馬還是人都討人嫌。
被嫌棄了但不知道黎簇見馬噴了個響鼻,以為是回答的意思,很是愉快的坐直身體。
這一看才發現,馬背上看的風景和自己站著看的完全不一樣。
黎簇餘光偷偷瞄無邪,腦子放空,想了些有的沒的。
四驅比兩輪快,不過幾分鐘,他們就從濃密的宛如涼亭一般的綠林裡出來,陽光慷慨的落在他們身上,生機四溢。
每個人腦袋頂都被太陽照的暖烘烘。
光線在發間折射,還讓他們的腦袋看起來毛茸茸的。
看著眼前遼闊的綠色草地,綿延的綠地安靜的待在湛藍天空下,一些牛羊甩著尾巴悠然自得的吃草。
這樣的治愈感讓無邪和黎簇感覺身體都輕鬆了很多,果然是療愈聖地。
“五五,這是墨脫哪塊,你什麼時候來的?”
無邪坐在白馬上,藍紅描金的藏袍裹著他,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透著棕,側臉問烏衯時被陽光描了一遍側顏,顯得很是神聖。
他被養回白皙的手輕抓著白馬脖頸的毛,身體隨著移動而一搖一搖,灑脫又不羈。
但隻要對上他的雙眼,就會將無邪從世外飛仙的氛圍裡剝離。
因為無邪的眼裡,有對一個人的眷戀。
這眷戀換成枷鎖,鎖住了那顆原本應該自由的心。
烏衯穩了穩心神,揚起笑,“無邪,等我哥出來了告訴你,快走吧,接人可沒那麼容易。”
“……哼。”
無邪腰部用力,雙腿夾緊馬腹,“駕”的喝出聲,白馬聽見指令,一個響鼻後就往前衝,將無邪的話拋到風中。
“就算接小哥的路難於上青天,那我也不懼。”
“走吧,五五,接小哥回家!!!”
……
等三人輾轉回到北京,已經過了新年。
在他們被馬馱著離開墨脫那處世外桃源時,外頭早就下了不符合時節的雪。
大雪封山,三人隻能爬去喇嘛廟,無邪還夥同德仁喇嘛自製了糌粑蛋糕,給烏衯過了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