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衯被人皮偶帶著往漆黑的通道裡走,路很窄,一路上烏衯都能感受露出來的皮膚被濕噠噠的東西掃過。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烏衯先回頭看,剛一動作,前麵的人皮偶就帶著淡笑來了句。
“不可以回頭看哦~”
“哦。”
烏衯吸了一下鼻子,整個人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疼,是一波更比一波強的疼。
突如其來的疼讓烏衯腳步一頓,呼吸急促起來。
下一瞬,她眼裡的世界失去色彩,如放慢的電視,人皮偶回頭衝烏衯露出一個無奈的抱歉的笑。
“好好睡一覺吧,這是主人和祂的約定。”
什麼約定?烏衯不知道,身體的疼隻一瞬就散了,她被劇烈的困意拽入黑暗。
在烏衯倒下時,左肩的紋身浮現,在蛇的七寸位置,有一道一寸長的傷口正在滲血,在烏衯左腰腹的旁邊,凸起的一個尖刺上,染著紅意。
“帶她去秘殿,好好照顧。”
南海公主赫然出現在這條道路的儘頭,隨著它的出現,兩側的牆壁向後縮,很快騰出來一大片空地。
“是,主人。”
人皮偶沒有疑慮,指揮著藤蔓將烏衯輕輕抬起往另一條通道走去。
路過南海公主時,它垂眸看著這個蒼白無力的少女,嘴角多少揚起了嘲諷的笑意。
“對了,把她衣服換了,場地布置的恐怖點,周圍的東西也給我圍好,最好讓他們一輩子都找不到。”
“明白。”
人皮偶垂首回應後,在南海公主的注視下去往最幽綠的通道。
“瞞著一群老東西給自己的女兒送點東西,還要經過一個怪物的手。有意思,看來那老不死要成的仙也不過如此!”
南海公主緩緩掀起自己的蓋頭,有一束自上而下的朝它投射。
光潔飽滿的額頭下,是一雙彎彎柳葉眉,隻是那原本應該燦若星辰的雙眸好似被灼燒了一般。
皮肉呈現駭人的黑色,整個眼部連接眼尾往頭皮裡的肌膚,都被燒的卷曲蜷縮在一起,邊緣處還有淚水一樣的水滴瘢痕。
除此之外,南海公主整張臉都可以說的上完美無缺。
高鬢入雲,發上簪釵鈿子無一不缺,都是精巧華貴的樣式,上邊刻著的魚或者珊瑚,都是活靈活現的模樣。
額頭處綴著一顆顏色透亮幽藍的寶石。
周圍是螺鈿篆刻的符文作為鏈條固定在發髻最中央的插梳上,插梳上麵刻著的是鯤鵬,祥雲圍繞四周,圓潤的珍珠作為點綴。
看得出來為它設計這個發型的人,充滿了對它的祝福和祈願。
但最後結局應該不好,不然如此美人也不會穿著婚嫁的華服,踩著繡花鞋,就那樣安靜的端坐在陰濕的洞穴內。
而南海公主那雙被毀掉的眼睛,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烏衯離去的通道。
許久,和周圍皮膚融為一體的瞳孔劃過一抹羨慕。
光束驟然熄滅,洞穴隨著主人的心境,變得黝黑寂靜,隻有珍珠大小的光亮攀爬移動著。
一切像極了深海,光亮不是救贖,是邁入生命的倒計時。
……
雲南,深山密林,濃厚的霧氣蔓延其中,將一切顏色都掩蓋在白色的純粹裡。
驀地,在一片寂靜中,傳來幼兒的哇哇哭泣聲,這聲音極具穿透力,好似眼前的霧氣都被喊散了一些。
鐘子黎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單槍匹馬來到了這座未知大山找家父家母的墓。
他原本在西安做通訊項目做的好好的,結果被坑了一把,去了巴丹吉林沙漠做實地考察。
好不容易被一哥們指點後回了總部,結果內鬥太嚴重,鐘子黎辭職回了老家。
回家發現家沒了,墳墓還被埋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在有德高望重的老人知道他這一支該埋在哪,不然真的要鬨孝話了。
不過這山奇高,道路曲折,五步一轉十步一彎,樹木高聳。
鐘子黎覺得到是自己能不能原路返回都是兩說,好不容易靠著一塊平地停下來休息。
這霧氣就彌漫了,然後小孩哭就來了……
現在他聽著哭聲一動不敢動,腦子裡都是西遊記、聊齋誌異裡的神鬼畫麵。
爸,媽,兒子好像馬上就要來找你們了!!
就在鐘子黎緊閉雙目,靠著大樹一動不敢動,原地等死的時候,一抹幽香傳入鼻腔,他嗅了嗅,就聽見一聲輕笑。
鐘子黎睜眼,白霧已經褪去了,有一個美貌女子抱著一個恍若仙童的小女孩就在他三米遠的地方望著他。
見鐘子黎睜開眼睛,那小女孩破涕為笑,指著他道。
“阿寧姐姐,是個漂亮哥哥!”
我靠,媽媽,山中精怪變人了!!鐘子黎咽了咽口水,就見那抱著小孩的女子噗嗤一笑,聲音溫柔似水。
“噗,小阿錦,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看臉的小家夥呢!”
阿寧揚起一抹調侃的笑,又扭頭對著鐘子黎問,“你是誰,怎麼來的這裡,需要幫忙嗎?”
“……啊?”
鐘子黎看清那張自西安擦肩一彆後就印刻在自己腦海中的臉,震驚到根本沒聽清阿寧在說什麼,隻一味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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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嘞個乖,現在精怪這麼神的嗎?
居然能透過肉身看心中所想,他的夢中情人就這樣水靈靈的變出來了?
蒲鬆齡,我現在承認你寫的有些東西了!
鐘子黎傻傻的表情惹得阿寧多看了幾眼,目光落在了他拿著黃紙的籃子上,劃過一絲了然。
“嗷,來祭拜的是嗎?跟我來,這裡前不久更立了兩座新墳,應該是你要找的地方。”
“謝謝。”
鐘子黎聽見新墳二字回神了,恰巧這時陽光也落在了三人身上,影子被拉的很長。
看見影子,鐘子黎鬆了一口氣,內心升起一抹欣喜,絲毫不知自己的小動作在身前人聽來無異於看著監控器一樣明顯。
阿寧笑了笑,隻覺得這人和三年前一樣呆。
那雙眼睛根本藏不了任何事,不過沒想到他居然是這個地方的人,父母……有點倒黴蛋了。
阿寧點了點小阿錦,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小孩容易困,加上兩個大人又沒說話,她已經揉揉眼睛靠在了阿寧懷裡犯困,腦袋一點一點的。
“那個,要不要我幫你抱一抱?”鐘子黎看著小阿錦,帶著小心翼翼道。
阿寧回首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了,小孩認人,怕又哭了嚇人。”
“……”
鐘子黎聞言有些尷尬,但也不再多說,安靜的跟著阿寧來到一處荒地,這裡大大小小立著許多墳包。
瞧到了幼時記憶裡的石碑,鐘子黎的記憶姍姍來遲。
媽蛋,他找錯村了!!
而那個德高望重的大爺是他二叔,在五歲的時候離經叛道入贅了山腳下的楊村長家。
難怪他問路的時候,那大爺跟看二傻子一樣看他。
難怪這次的路爬的這麼艱難,原來是二叔在教訓他這個傻子。
鐘子黎表情如調色盤一樣的變,阿寧看得好笑,搖搖頭對鐘子黎道,“這旁邊有個村子,你要是到時候不方便下山,可以找戶人家借住,我就先走了。”
“啊?咳咳,好的好的,我叫鐘子黎,鐘子期的中子,黎明的黎,這位……同誌怎麼稱呼?”
“啊?哈哈哈哈,叫我阿寧就行,你這人講話真有意思!”
阿寧被男人喊過美女、美人、小姐、蛇婦、毒女,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喊同誌,這感覺說不上來的新奇。
她笑麵如花,輕拍哄著懷裡的小阿錦,對著鐘子黎告彆。
“行了,好好和你父母說說話,我們先走了。”
“好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