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想叨擾您,隻是您最忠心的追隨者已經無計可施了。”
見到晟沒有動怒,實際上一個雕像也的確無法動怒,德魯拇多將積壓在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切都徐徐道來:
“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未來的夢。
在未來,罪業之樹的種子被種下,莫奇亞多和狂熱雨林進入了絕境。”
“我知道,這個預言夢是偉大的您給我的啟示,隻是我很愚鈍,沒能理解您指引的道路,不知道該怎麼阻止。”
德魯拇多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
“但是在那個未來的夢裡,我卻不在。”
“我知道,我已經死了,死在我做的夢之前。”
德魯拇多眼睛有些悲戚,但很快調整了過來:
“罪業之樹隻有繼承巫醫傳統的人才能使用,那個召喚罪業之樹的人一定是巫醫或者曾經是巫醫候選人。”
“而召喚罪業之樹的人必然會死在罪業之樹下,因為他是罪業的根源。”
“預言是無法改變的,我隻能將這份罪業轉移。”
“原本瓊京應該是我的繼承人,但是如果讓他成了巫醫,未來的他一定會死在罪業之樹下。”
“如果罪業之樹的降臨是無法改變的命運,我希望死的不是瓊京。”
德魯拇多腦海裡出現德魯瓊京的模樣,內心有些不忍。
他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自己這一生最親近的人死在預言的未來下。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改變這一切。
哪怕是犧牲族人的代價,他也要保護德魯瓊京。
德魯拇多抬起頭,神色十分猶豫:
“但是目前為止,跟我血源最近的便是瓊京,一旦我死了,他一定會成為巫醫。”
“除非我有了一個兒子。
但是我怕會有一天不忍心讓我的兒子成為巫醫,這樣我必須得在最親近的兩個人中做出抉擇。”
“除非.......”
德魯拇多的神色閃過一絲決然:
“除非我的兒子是個野種,是個會玷汙莫奇亞多血脈的人,是個未來一定會毀了莫奇亞多族的人。
隻有這樣我才能狠心將這份罪業轉移給這個野種。”
德魯拇多跪在雕塑前,重重地磕頭。
他知道跟一個外來人生下一個孩子是對莫奇亞多血脈的玷汙,是對晟的侮辱。
但是他彆無選擇,這是他無數個日夜裡想出的唯一決策。
“我弟瓊京是個重感情的人,我無比清楚他有多敬愛我。
就算罪業之樹的種子是我的兒子種下的,他也會替我的兒子犧牲。”
“除非我的弟弟不再親近我,甚至痛恨我,隻有這樣,他才不會為了一個有我血脈的野種而犧牲。
也隻有這樣,我才能為他搏出來一線生機。”
德魯拇多重重地磕完頭,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下。
他抬起頭,看向晟的雕像。
晟始終是一臉溫和的樣子,眼睛溫柔地看著德魯拇多。
德魯拇多敬重地站起身,轉身離去。
晟已經回答了。
或者說,
他德魯拇多其實早已做出了決定。
......
德魯瓊京感受著自己身上的生機慢慢流逝。
儘管晟為他解除了喬澤的墮落化,但已經被喬澤重創的他,還為了召喚晟的複蘇消耗了最後一絲生機。
死亡已經近在眼前了。
他躺在地上,想要最後再看一眼這個讓他留戀的雨林。
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德魯拇多的樣子,已經神誌不清的德魯瓊京喃喃道:
“哥,你怎麼還是這麼年輕啊。”
德魯瓊京的眼眶有些濕潤。
他做到了,他用生命守護了莫奇亞多族。
他知道德魯拇多不會原諒他的背刺,也知道族人不會原諒自己的罪業。
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早該死的......我早該死在二十年前......”
德魯瓊京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愧疚感和負罪感沒有絲毫的減輕。
“對不起哥,對不起......”
“我恨我自己......”
德魯瓊京的意識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