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彆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男人希望最後的這段時光能儘量忘記這件事情。
但他沒有，他看著陳玄的臉，沙啞地說道：
“我以為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其實我沒有。”
陳玄伸出另一隻手，兩隻手一起握住男人的手，想要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對方。
男人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總對生活不滿意，對我的妻子，孩子，工作，薪資，老板，同事......我都不滿意。
我曾經感覺自己生不如死，沒日沒夜都在各種壓力下煎熬。
現在我才知道，能活著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真羨慕你，羨慕你還年輕，羨慕你還有很多時間，為什麼這一切不能重來呢？”
中年男人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至，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
陳玄知道，按照培訓的內容，自己應該說一些寬慰病人的話。
什麼你的家人過得很好，慢慢睡一覺就過去了之類的套話。
但真正看到一條生命即將消逝在眼前，那種感受是無法言說的。
如果一個人死前聽到的都是些虛情假意的話，那是多悲哀的一件事情？
中年男人停了下來，他看著陳玄，問出了一個陳玄經常聽到的問題：
“陳醫生，人死後還有另一個世界嗎？”
陳玄開口就要重複自己已經排練過無數遍的套話，但是他看向病人的眼睛的時候停頓了。
病人的那雙眼睛被死亡的陰霾覆蓋，卻還保留著最後一絲亮光。
那術亮光是否還能存在，其實就取決於陳玄。
陳玄沉默了一段時間，他知道病房裡有監控和錄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
陳玄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接受這份工作的心理能力。
“陳醫生，真的存在死後的世界嗎？”
腦中的套話被丟棄，陳玄重新看向病人的眼睛：
“死後的世界並不存在，因為死亡是一種自我意誌的終結。”
陳玄的瞳孔開始變灰，他好像曾經無數次說過這句話：
“死亡是一種救贖。
他將你的自我意誌中存在的各種或肮臟、或崇高、或漠視、或恐懼的東西一並抹除。”
“若死亡是擺脫苦難枷鎖的唯一途徑，我寧可死亡便是永恒的寧靜，也不願再承其折磨。
若死亡是神明的默許，願其洗淨凡世的紛擾，我寧可走向登神的階梯，也不願神明愚弄世人。
但死亡隻是死亡，它什麼也無法改變，卻能改變一切。
死亡是救贖，卻也不是救贖。”
陳玄的話說完，病人眼睛中的亮光已經徹底消失。
一旁的心電圖已經變成一條直線。
陳玄站起身，他知道自己會被辭退，因為他說了很明顯違反條例的內容。
不過他不在乎，他已經不再想欺騙這些將死之人了。
如果謊言成為一種善良，陳玄寧可變得殘忍。
他要告訴每個人死亡的本質，讓他們不再被各種虛假的枷鎖束縛。
每個人都該有自由選擇死亡和生存的權利。
陳玄推開門，掃了一眼悲傷抽泣的家屬。
陳玄向前踏步，穿過醫院的走廊。
......
喬澤向前踏步，穿過迷宮的走廊。
他一直在尋找其他門徒。
現在的情況對他不利，塞西莉、夫拉斯托斯、陳玄都跟他是敵對狀態。
而且夫拉斯托斯和塞西莉覺醒的速度非常快，至於為什麼喬澤就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