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比的日記讓房間徹底沉默下來,他們似乎已經看到那個矮小的男孩拖著一把沉重的斧頭,決定要豁出性命給姐姐討一個公道。
男孩走出了房間,再也沒有回來。
想起後院中的那棵杜鬆樹,眾人的心情很複雜。最終,還是戚十一先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我總算知道,樹下的怨氣為什麼會那麼重了。這些人真該死啊,多洛雷斯等於是被他們給活活逼瘋了。”
弗洛裡安捏著癟癟的氣囊,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好像高估了自己對情緒的掌控能力,連續兩篇日記,讓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聲音變低很多,讓愛麗絲沒能聽清他在念叨的內容,
“幸好我早已知曉,唯有火焰能淨化所有的肮臟與黑暗,唯有火焰能拯救那些掙紮的靈魂……”
弗洛裡安並沒有吃愛麗絲給的糖,而是將那顆很甜很甜的糖果收了起來。
愛麗絲放好羅比的日記,轉頭對兩人道:
“我們剛才躲著的小房間,明顯是被獨立出來的病房。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繼續往裡走,還能遇到多洛雷斯的房間。”
愛麗絲頓了一下,認真組織起語言。
比起另外兩個人,愛麗絲在考慮另一件事。
那就是多洛雷斯的未來。
羅比已經死去了,多洛雷斯可還是活人。
瘋人院早已關閉,曾經的黑暗已經退到了大眾所看不到的地方。多洛雷斯無論有再多的苦楚與不甘心,發瘋隨機砍人的行為都不容於世。
如果多洛雷斯不能放下斧頭,恢複神智,那愛麗絲也沒辦法。
她隻能選擇將多洛雷斯送進精神病院,或者留給奧爾菲斯處理。
“我們還有點時間。”
愛麗絲說,
“我想去多洛雷斯的房間裡看看,找找有沒有能讓她冷靜下來的辦法。當瘋子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但人不能一直當瘋子,瘋久了就沒辦法回歸正常的世界了。”
戚十一第一時間頷首表示讚同。弗洛裡安也沒有反對。
三人退出了房間,這次是真正的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透明的小男孩身影緩緩從地板下麵浮了上來。
羅比猶豫一下,咽了咽口水,試圖撿起地板上的那顆糖。
他的手穿過那顆糖,穿過地板,恰如之前千百次地穿過姐姐的頭發,他已經什麼都摸不到,碰不了了。
羅比失落收回手,飄出房間。
……
在前往下一個房間的路上,愛麗絲也沒閒著。她和戚十一舉著手電筒,觀察著兩邊是否有可以留意的細節。
弗洛裡安獨自落在後方,一邊哼著歌,一邊用類似開堅果夾的小器具,把愛麗絲給他的糖夾碎。
沒幾下,硬糖變成了碎渣,可弗洛裡安仍然沒有停手,而是繼續玩著,直到碎渣也成了糖粉。
……
愛麗絲等人在閱讀羅比的日記時,克利切已經找到了杜克神父。
在走廊的儘頭,原本的次臥,現在已經被改造成瘋人院辦公室的風格。
克利切來到門口時,甚至發現有溫暖的黃色光芒從門縫邊照出。
似乎在他拚命生存,灰頭土臉的三天裡,杜克神父過得悠閒自在,毫無危險。
克利切心裡冒出點點疑惑,但手已經下意識開始整理衣服,力求在杜克神父麵前保持形象。
拉平衣褶後猶嫌不足,克利切“呸呸”兩聲,弄點唾沫把亂翹的頭發抹平。
他自認為小聲,但寂靜的長廊放大了回音,克利切自己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