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下，積水情況逐漸嚴重的黑暗窄道內，礦燈的光亮暫時驅散黑暗，映射著越發渾濁的水。
積水已經從小腿肚上升到了膝蓋，每一步的前行都有著相當的阻力。
愛麗絲估算著消耗的體力，擔心萬一一不留神跌倒在水中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她開始扶著石壁，更加提防著腳下看不清的路。
忽然，一條滑溜溜的東西從她腿邊滑過，觸感濕潤而黏膩。
愛麗絲一愣，提燈仔細觀察著水麵，發現是一條慢吞吞的小魚。
這可是稀奇事，雖然這裡名為湖景村，偶爾也能看到一些破舊的漁網。
但愛麗絲在村中的幾天，沒有看到任何一條各種意義上的普通活魚。
她的目光追逐著那條鮮活的魚，不自覺加快腳步。
濺起的水珠掀起一陣陣的漣漪，越來越多的魚成群結隊，向前遊著。
愛麗絲跟上魚群，轉角間不期然遇上了坐在兩旁凸起石頭上的少女。
她容貌美麗，膚色有一點點發青，側過臉時，脖子上的贅生物格外明顯。
“格蕾絲？”
愛麗絲下意識喊了聲。
格蕾絲卻仿若完全沒有聽到，正伸手和水中的魚兒互動，眼底是淡淡的放鬆。
愛麗絲看到她的雙腿習慣性的並攏交疊，雙腳沒入水中時，像是一條魚尾。
“格蕾絲，醫生說你不能說話是因為那些贅生物？我理解他們的無知，普通人確實隻能相信那些淺顯的科學道理。”
格蕾絲的身形在女性中相當高挑，她輕而易舉的擋住了身側的人。
直到菲歐娜說話，愛麗絲才發現她也在。
這是菲歐娜，但又不是現在的菲歐娜。
愛麗絲走近幾步，看到麵容相當稚嫩的菲歐娜穿著一襲清涼的藍色夏裝，正勸說著格蕾絲——
“我在尋找黃金之鄉，希望能從中找到我想要的所有答案。這一路上，我遇到過不少像你這樣的特殊血脈。”
“格蕾絲，你隻是沒辦法發出聲音，但你跟魚兒們的交談非常愉快，不是嗎？”
“你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的，你應該走出湖景村，去尋找你的身世之謎。”
年輕的菲歐娜已經有著相當的智慧，談吐帶著一股老成，
“大部分的人，會畏懼未知的事。他們的科學沒辦法定義你，總有一天，這些人就會畏懼你，繼而排斥你，岸上並不是你的故鄉。”
格蕾絲終於有所反應了，她搖搖頭，比劃著什麼，手指之間的蹼狀薄膜格外清晰。
“你說你放不下你的養父母？”
菲歐娜帶著怒氣，
“格蕾絲，剛撿起並收養順水而來的你時，我相信他們有著幾分真心的疼愛。但你看看吧，最近的幾次祭典，你養父母的嘴臉已經和其他村民沒有區彆了。”
格蕾絲表情難過。
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她比劃著，像是在反問菲歐娜。
“我能不能放下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