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的問話讓眾人毛骨悚然。
好吧，是黛米毛骨悚然，一瞬間幻視了很多很多的鄉村鬼故事。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愛麗絲與盧基諾護住後縮了縮的黛米，當先穿過屏風，將餐廳裡的情況收入眼底。
瑪爾塔趴在桌子上睡覺，眉頭皺得非常緊，冷汗涔涔，一聲不吭的承受著什麼。
伊萊撐頭側著臉，和肩上的貓頭鷹說著話，一句比一句迷茫，尋不到答案——
“這哭聲有點耳熟，又很複雜。前一句像是格秋向我哭過的市場風險，後一句又像是你曾經出現過的聲音。”
伊萊麵露痛苦，用力摁住額角，
“偶爾…像是貝坦菲爾上尉的受刑聲。我好像看到被投票出局的她死了，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波本小姐麵色難看的直接下桌離去……”
“那位老好人，迪魯西教授一言不發，不知為何，我覺得他有點失望。這場遊戲裡，他宛如一個旁觀者，在觀察中失望著人類總在毫無意義的內鬥，我想我不應該讓他和我離心，我需要……”
夢話說到這裡，伊萊一卡，整個人愣住，
“等等，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布洛黛薇，這是你替我整理的過去嗎？但我怎麼感覺少了一個人，而且我和迪魯西教授的關係現在好像不是特彆好，他真的是個老好人嗎？他明明很會偽裝自己！”
伊萊被勾起了傷心事，腦子裡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盧基諾在第一天隱瞞了的事——他早就認識愛麗絲小姐了。
伊萊想到這裡，又一個念頭冒出——愛麗絲的結局，他一直沒看到。
布洛黛薇攜來的預言，從頭到尾都沒有這號人。
伊萊陷入沉思，伊萊無視哭聲，伊萊隻想知道這份轉機是好是壞。
對了，轉機。昨晚的那位先生提到過，波本小姐認識改變命運人，那麼……
回到餐廳的幾人就這麼看著先知念著念著忽然嚴肅起來，神色變了又變，像是優秀學生在思考試卷最後麵的終極難題。
貓頭鷹布洛黛薇撲扇著翅膀，跳到桌子上，來回走了幾步，歪頭看著愛麗絲等人。
黛米探出頭，伸出手指，在布洛黛薇的胸羽上滑了滑，
貓頭鷹“咕咕”叫了一聲，蹭蹭黛米。
正在朝伊萊走去的愛麗絲呆了一下。
她扭頭看向了桌上的貓頭鷹，恰好撞上貓頭鷹的視線。
布洛黛薇歪頭看著愛麗絲。
愛麗絲甩了甩頭，遲疑道：“你們剛剛聽到了什麼聲音嗎？”
盧基諾與黛米齊齊搖頭。
就在愛麗絲遲疑不決的時候，盧基諾已經檢查好伊萊的情況，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克拉克先生的狀態很像是深度醉酒了。他的感知力和痛覺都下降得厲害，對我的測試基本沒有其他反應。”
“精神狀態較為扭曲，一會是混亂的語言一會一言不發，他可能出現了嚴重的幻聽與幻視。還有，我發現克拉克先生的情緒起伏比平時要稍微有波動性，隻是克拉克先生習慣情緒內斂，這點表現的並不突出。”
“幻聽幻視……【狄俄尼索斯】。”
愛麗絲喃喃重複了一個關鍵詞，懷疑自己也中招了。
布洛黛薇與黛米的互動的時候，路過的愛麗絲聽到的不是貓頭鷹的“咕咕”叫聲，而是一個略帶悲傷的飄渺女聲：
“伊萊，不要著急，你馬上就能實現你的期望了……”
這聲音，直接讓愛麗絲愣住了，不敢相信是貓頭鷹在說話。
黛米逗夠了貓頭鷹，此時已經轉頭去聽盧基諾的分析。
愛麗絲慢慢靠近閒下來的布洛黛薇，試探著伸手在它麵前晃了晃。
布洛黛薇抬眼看看她，又“咕咕”叫了一句。
落在愛麗絲耳朵裡，是它在疑惑——
“這個未來沒有儘頭，命運錯綜複雜到無法預測的‘永恒’之人，怎麼注意到我了？”
愛麗絲再度震驚，懷疑自己精神狀態出問題了，但“永恒”這個令她熟悉的詞，讓愛麗絲壓下驚疑不定，假裝隨意道：
“克拉克先生的狀態不怎麼好，布洛黛薇一定很擔心吧。”
黛米聞言回頭，看了看布洛黛薇，安慰它道：
“小鳥小鳥不用害怕，迪魯西教授說了，克拉克先生身體沒事，隻是精神不太好。”
“喝多了酒就這樣，好好睡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貓頭鷹溫順的“咕咕”應了聲。
愛麗絲聽到的——
“不是睡眠能解決的了。伊萊已經走上了命運的最後一段路，我已經能看到他生命消逝的畫麵了。”
“問題不大，萬事萬物都是流動的，生與死的狀態不會永遠固定。”
“死亡，不過是另一段生命的開頭。”
愛麗絲這下確定了，真的是布洛黛薇在說話，而且好像隻有她聽到了。
是幻聽嗎？但幻聽幻視一般都伴隨著扭曲淩亂的畫麵，和斷斷續續跳躍性極大的思維。
愛麗絲快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這幾天的事，來確定自己仍然保持有邏輯性的連貫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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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腦正常。
她上下左右看看，餐廳裡的桌子是桌子，椅是椅子，頭頂上的吊燈也沒有變成一群抱在一起的企鵝。
嗯，視覺正常。
愛麗絲的目光落回布洛黛薇身上。
趁另外兩人沒注意，愛麗絲半蹲下來，平視著貓頭鷹，誠懇道：“您好。根據您的聲音判斷，或許我該稱呼你為布洛黛薇女士？”
貓頭鷹比她還驚訝，睜著的那隻眼睛瞪著溜圓，“咕咕”聲不斷——
“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不對啊，隻有和我簽訂了誓約的人，或者正統的杜伊德才能和我交流。”
“你身上是有一點自然的眷顧，但這隻能代表你天生有活力，親近著自然元素，你本身並不是杜伊德。”
貓頭鷹蹦蹦跳跳轉了個身，用尾羽對著愛麗絲，嘀咕，
“嗯，大約是我出現幻聽了，她怎麼可能和我對話。”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才是出現幻聽的那個人。”
愛麗絲感到好笑，
“布洛黛薇女士，當我發現我能聽到一隻貓頭鷹在說什麼時，我把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懷疑了一遍。”
來不及回身了，貓頭鷹光速轉頭，一整個腦袋都扭了過來，
“等等等等等等，你真能聽到我說話？”
“麻煩請複述一下這句話——‘萬事萬物皆流動，因果輪回銜尾成圈’。”
愛麗絲照做。
貓頭鷹這下徹底震驚了，竄到愛麗絲麵前，猶豫了一下。
愛麗絲伸出雙手，讓貓頭鷹能跳到她手心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