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際尚未泛起魚肚白,整座京城仍沉浸在深沉的夜色與晨霧交織的靜謐中。
打更聲悠悠蕩蕩,在京城的青石街道上餘音嫋嫋。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驚雷般劃破寂靜的晨曦。
馬蹄翻飛,揚起陣陣塵土,一匹快馬風馳電掣般直抵宮門,在宮門前勒住韁繩,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馬背上的人身形略顯狼狽,風塵仆仆,身上的衣衫被塵土沾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來人滿臉疲憊,眼窩深陷,胡茬也冒了出來。
隻見他雙手緊緊握著八百裡加急的信筒,或許是心中焦急,信筒被攥得有些變形。
“東南沿海急報!倭寇上岸,手段殘忍至極,趁夜襲擊並血洗了三個村子!”馬上的騎士在宮門前滾鞍下馬,顧不上整理淩亂的衣衫和散落的發髻,聲嘶力竭地衝宮門內高呼。
這聲呼喊,如平地驚雷,在肅穆威嚴的皇宮上空轟然炸開,瞬間打破了京城的寧靜。
太和殿內,原本安靜肅立、等待聖上臨朝的大臣們頓時嘩然一片,交頭接耳聲、驚呼抽氣聲此起彼伏。
接到奏報的聖上急步入內,不耐煩的揮手讓跪下見禮的一眾朝臣們起身,一屁股坐上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椅,急聲問:“急報何在?速速呈上來!”
近日真是諸事不順。
昨日李承澤拒婚,公然違抗聖意,這讓他本就窩了一肚子火。
此刻,突然聽到東南沿海倭寇上岸血洗村子的噩耗,猶如在他腦袋上狠狠錘了一記悶錘。
聖上看著奏報,目光死死盯著“血洗村子”的字樣,臉色陰沉如水,原本就時常緊繃的麵部線條,此刻愈發冷峻,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朝堂之上,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眾官員們三兩成群,交頭接耳、低聲私語。
有一部分官員心中暗驚,擔憂倭寇之亂會蔓延開來,危及自身;還有一部分官員則眉頭緊鎖,目光深邃,腦海中飛速思忖著應對之策。
彼時,正處於風頭浪尖上的李承澤,最先挺身而出,上前進言:“陛下,倭寇此番公然上岸,燒殺搶掠、襲擊村子,這是對我大雍朝的公然挑釁與蔑視。若不堅決予以還擊,以牙還牙,日後倭寇定會愈發囂張,肆無忌憚。臣以為,應立刻調遣精銳水師,日夜兼程奔赴東南沿海,給予倭寇迎頭痛擊,最不濟,也要將此次襲擊村子的倭寇全數剿滅,讓他們為其罪行付出慘痛代價,並對其所犯罪行加倍進行賠償,以儆效尤!”
說實在話,李承澤此言,正中聖上下懷。
若是在戶部清繳賬款前,麵對這般提議,聖上定會毫不猶豫地駁回,根本不會考慮出兵之事。
畢竟那時,國庫空虛,不能輕易挑起戰事。
但值得慶幸的是,因李承澤雷厲風行地清繳了戶部賬款,揪出了諸多貪腐漏洞,將那些被侵吞的錢財一一追回。
國庫這些日子日漸豐盈,總算不像往昔那般捉襟見肘,有了應對大事的底氣。
然而,正當聖上思忖出戰的可能性時,吏部尚書神色凝重地呈上了北地乾旱、千裡良田今年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急需朝廷賑災救援的折子。
聖上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迅速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