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夜並不安寧。每隔半小時，遠處就會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像一把利刃劃破夜的寂靜。
但奇怪的是，這反而成了王富貴成為社畜三年來睡得最香的一夜。
在夢裡，他看見自己終於買下了六佳嘴的江景豪宅，正用意大利手工定製皮鞋踩著前老板的肥碩油膩大臉。這個美夢如此真實，以至於他完全沒意識到，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劣質窗簾的縫隙灑進來時，王富貴意猶未儘地咂了咂嘴。
自然醒的他看了眼手機——729，比上班時的鬨鐘還早了一分鐘。多年的社畜生物鐘已經刻進了dna裡，連失業第一天都不放過他。
“靠...“王富貴嘟囔著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下意識摸向床頭櫃想關掉根本不存在的鬨鐘，手指卻碰到了昨晚放在那裡的裁員通知書。這張紙現在看起來如此陌生，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洗漱時，他盯著鏡子裡掛著黑眼圈的自己，突然咧嘴笑了：“從今天起，老子再也不用擠死亡二號線了。“這個念頭讓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來，甚至哼起了走調的小曲。
洗漱完的王富貴認真地列著采購清單，他想用最簡單的成本來享受後麵的不上班時光。
雖然租的是外環老破小，但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五臟俱全。他用手機備忘錄寫著：
方便麵一箱）
掛麵一箱）
老乾媽2瓶）
速凍水餃......
“得省著點花了...“他盤算著銀行卡裡的餘額，順手打了個雞蛋進平底鍋。蛋黃在熱油裡歡快地冒著泡，漸漸凝固成完美的圓形。就著隔夜米飯，這個簡單的煎蛋早餐竟然比公司樓下28一份的煎餅果子還好吃。
走出樓道時，清晨的陽光正好灑在城中村雜亂的街景上。雖然地處外環，但這片區域的商鋪出奇地齊全——
24小時便利店、菜市場、花店、五金店、甚至還有家掛著“專業修腳“牌子的按摩店。王富貴熟絡地和樓下便利店的店員小李打招呼：
“早啊，老樣子。“
“王哥今天不上班？“小李一邊衝泡速溶咖啡一邊問道。
“休年假。“王富貴麵不改色地撒謊，接過那杯泛著廉價香精味的液體。苦澀的咖啡滑入喉嚨時，他自嘲地笑了笑，失業了還改不掉這個牛馬社畜習慣。
他的目的地是隔壁區的百聯商場。
就在他等公交時，地球的另一端，一場足以改變人類命運的會議正在召開。
聯合國總部地下三十層的特殊會議室裡，空氣淨化係統在全負荷運轉下發出沉悶的嗡鳴。
環形會議桌上，十五個投影屏幕在暗紅色的警戒燈光中投射出幽藍的光芒。自由國代表用力扯了扯領帶，汗水已經浸透了他定製西裝的腋下部位。
"諸位，"龍國代表突然開口，聲音在防彈玻璃打造的密閉空間裡產生輕微的回響，"我們最新的情報顯示，這不是普通的疫情。"
他調出一組三維投影，病毒模型在會議桌中央緩緩旋轉。那詭異的螺旋結構上布滿了不自然的棘突，像是一株扭曲的金屬荊棘。
"根據最新基因測序，"龍國代表的手指劃過數據麵板，"起初我們懷疑這是人為的，甚至懷疑這是自由國又一次的陰謀，病毒存在七個非自然基因編輯位點，變異速度是自然進化的..."
"荒謬！"自由國代表猛地拍桌而起，震翻了麵前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體在雪白的桌布上暈開一片汙漬，"我們自由美麗的國度是不會乾出這種——"